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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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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7年冬季,沪市,思南路百年老宅。

街上,高音喇叭传出洪亮且又悲壮的号召:

“犯我边境者,虽远必诛!”

“西南边陲之地,烽烟弥漫。参军入伍,保家卫国,人人有责。”

“凡年满18岁收到征兵通知的有志青年,积极响应号召,下午一点半准时到武装部参加体检,若有人逃避…”

老宅内,季家姐弟俩坐在餐桌旁吃饭。

“小宝,你多吃点,吃饱了抓紧时间去武装部体检。”季宁解下围裙,顺手搭在旁边的椅子上,眼神复杂的瞥向龙凤胎弟弟。

季风看到姐姐坐下,捧着饭碗大口扒饭,声音囫囵:“姐!我去参军,报社的记者工作你去做。”

“胡闹!”季宁轻叱一声,眉眼轻抬,捧着碗一点食欲都没,“跟你说个事,昨天我去街道办帮你交征兵报名表,改成我的名字了。”

“什么叫改成你的名字?”少年满嘴的饭粒掉桌上。

季宁眼神温柔,“姐,女扮男装,替你去当兵。”

“不行!被发现是要坐牢的。”季风惊的一下子摔下碗筷,拉住姐姐的手,“你一个女子,没听外面喇叭里面说啊,这次征的兵是要送到前线打仗,打仗你懂什么意思吗?”

“我懂,”季宁猜到弟弟会是这般激烈的反应。

但眼下的季家,本就犹如风中飘摇的残烛,唯一的弟弟被送去前线打仗,若是出了什么事,将来爸妈改造完回来,她这个当姐姐的如何交代?

她放下碗筷,握住弟弟白净的手,面容坚毅,“本来,以你的身体情况,你的名字根本就不应出现在征兵名单中,但既然有人见不得我们姐弟俩过得安逸,这次,就让姐姐去。”

季风愤然挣脱,站起来,怒道:“这次征兵又不是给部队招文工团或是卫生员,全是男的,我现在就去武装部改回来。”

“小宝你听话。”季宁赶忙起身拽住弟弟的手腕,把人扯回来。

语重心长的说,“你忘了自己有先天性心脏病?就你这个身体素质,能扛得住云省边境的严寒酷暑?”

“还有,你忘了,姐从小就被爸妈当男儿培养,跟着武馆师傅练过一点拳脚功夫,去了前线,打仗的时候身手反应肯定比你机敏。”

“反而是你,自从咱们季家出事后,爸妈被下放到黑省改造,家里都是你撑着,现在,换姐姐来保护你。”

季风双手攥紧,眼圈通红,热泪盈眶,一下子抱住了姐姐,“不要…”

这些年,少年心中只有一件事,爸妈不在的时候,他必须保护姐姐周全。

他们姐弟俩也才大学毕业,以姐姐的优异成绩,本该分配一个好工作,可是上边却是迟迟没有消息,姐姐毕业小半年都没接到工作通知。

只恨他们季家被打上了‘资本家’的标签。

这几个月他都在悄悄托人,把姐姐弄进外贸大楼上班。

好在他一番操作后,终于接到了报社的工作通知:战地记者。

“小宝乖,听话啊,快点吃饭,吃完去武装部参加体检,”季宁环住弟弟剧烈颤抖的瘦弱肩膀,轻拍着他,“昨天,我问过街道办的胡同志,他说如今参军跟以往不同,四年之后就能退伍回家。”

“姐,前线真的很危险你知道吗?”季风哭得眼泪鼻涕糊满了一张俊俏白净的脸颊。

季宁手里攥着小手帕,温柔的拭去弟弟脸上泪水,强忍着眼泪,给弟弟打气:“等我四年后退伍回家,爸妈应该也能申请回沪,到时我们一家四口就能团聚了。”

几分钟后,见劝不动姐姐,季风表面上假装听话,重新捧起饭碗。

心中暗暗打定主意:待会儿到了武装部,体检和初检的时候,他故意表现差被刷下来!

匆匆吃完午饭,季风埋着头就出门去了武装部。

季宁站在大门前,目送弟弟单薄的背影逐渐消失在梧桐树另一边。

他们季家本来很好过,姐弟俩也是衔着金汤匙出生,可就在十年前,季家经历了前所未有的打击,家里几个厂子被罚没。

革委会给爸妈打上了资本家的名号,被送去黑省改造,至今没有回来。

这些年,他们姐弟俩相依为命,本本分分做人,靠着爸妈留给他们的一点财产活到现在。

所以,季宁接到征兵通知的时候,就明白过来,有人不想让他们姐弟好过。

但值得庆幸的是,季家双生子站在一起,不看发型和穿着,几乎一模一样。

给人雌雄难辨的印象,男装就是东方不败,女装就是林清霞。

所以他们姐弟俩从小到大,无论是在学校还是他们弄堂,几乎没几个人能把他俩和各自名字分得清。

而且工厂里面,很多适龄青年犹豫了,只因这是77年冬季,国家已经放开了高考。

许多沪上工厂的工人子弟等待了这么多年,为的就是恢复高考,有机会迈进考场,从此改写自己的命运。

如此一来,她那可怜的、有先天性心脏病的弟弟竟然出现在了征兵名单中。

“希望小宝顺利通过体检。”季宁双手合十。

穿越过来三年了,她已经和这个弟弟有了深厚的感情,这次,必须站出来保护小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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