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大声哀嚎：“这不公平，你们搜出来的钱，都是平时老太婆发给我们的零花钱我自己攒下来的。”
“那这些粮油米面是咋回事？”张大莲一句话问住了周月娥。
周月娥喏喏难言。
可到底不服气，就说：“那些钱至少有一部分是我平时攒的。”
“我给了你们多少零花钱，你我心里都有数，去赶个集你花钱的速度，全村都有目共睹，你非要跟我俩杠，那我就连你送到你娘家的一起跟你算一算。”
周月娥心里那叫一个悔，悔她没有把钱都花了。
费尽心机攒了这么久，最后还是充了公。
于是，她哭得更大声了。
唐朝军一边嫌弃周月娥没用，一边抱怨张大莲不留情面。
他想，既然老太太都已经做了初一，那就别怪他做十五。
“好，就算周月娥偷拿家里东西出去变卖攒的钱要充公，那也该跟家里所有钱混在一起，两家平分。”
张大莲倒也痛快，她说：“当然，剩下的钱可以平分，但不是两家平分，我也要占一份。”
她这么说，就是为了让唐朝军两害相较取其轻。
果然，唐朝军一听只能平分剩下的钱，完全顾不上张大莲要分一份，横眉怒目的道：“那不行，谁知道老二两口子去一趟医院会花掉家里多少钱？必须拿原来的钱来分。”
“你确定？”张大莲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这个锱铢必较精于算计的大儿子。
唐朝军笃定点头；“我确定。”
“那好，我们来算一下这些年你们多于老二他们花出去的钱。”
周月娥一听，立马不哭了，“凭什么？那时候咱都没分家，我们花出去的钱当然要算作家庭开支。”
“那现在咱分家了吗？”张大莲质问周月娥。
周月娥：“……”
唐朝军没说话，他在心里默默盘算，到底哪种更划算。
这十几年，他们家一共去过两次医院，加起来也不过百来块，但杨秀琴都出血了，肯定病得不轻，若是她这一趟把家里钱都花没了，那他们指不定还得分到一堆债务。
“好，你算。”唐朝军很有自信，这些年他算计唐老二，从没吃过亏。
所以他很自信，老太太也不可能是他的对手。
“1981年，元超摔了一跤，去医院开刀打钢板花了八十五，1983年，周月娥阑尾炎花了六十三，这没错吧？”
唐朝军摊手：“是，没错，我们额外多出来的这两笔钱，加起来一共148，我认。”
“1985年唐元超跟小刚打架，把人小刚手撅折了，赔了一百，去年他偷摸骑他老师的二八大杠，给人车撞坏了，修车花了三十，这事不假吧？”
唐朝军面色不虞的反驳：“这又不是住院，咋能也算在我们家额额外的支出？”
“老二家那三个姑娘可没撅折过人家手臂，也没撞坏过老师的自行车，这么多次从家里拿出钱去赔去治病，老二一家跟你们算了吗？”
唐朝军跟周月娥的脸色都不好看。
因为他们家看病也好，孩子闯祸也好，用家里的钱老二两口子确实都没说什么。
“奶，还有一件事，也得算。”
一向温柔无害的唐甜甜站出来说：“前年唐元超偷拿了家里五十多块钱，大伯娘说那些钱都被他花光了，这也得算在他们家的开销里面。”
周月娥气得直磨牙：“死丫头，有你什么事？”
“当然有她的事，这些钱跟她以后息息相关着呢。”张大莲说：“加上这一笔，你们家超支了三百二十多块钱，我就算你三百二十八得了。”
“不，不能这么算的，元超是家中独子，他花家里点钱咋了？咋能也都算进去呢？”
周月娥生怕他们再算几下，他们一毛钱都分不到。
呵。
张大莲冷笑：“咋的，我那五个孙女不是人吗？怎么他唐元超就是独子了。”
“丫头，丫头能算自家人吗？”周月娥喏喏反驳。
这话围观的好些人可不爱听。
有个大婶呸了周月娥一口：“自己都是个女人，还看不上丫头，什么人啊这是。”
“支书，周奶奶，为了公平起见，麻烦二位再去我屋里搜一下。”
他们要公平，张大莲就给他们公平。
支书对此表示很满意。
分家一向是个麻烦事，有些老人偏心眼，不均分。
导致孩子们不服，闹到最后都是他调解，他看着都心累。
张大莲这样做，他的工作也好做。
他跟周奶奶又在人的见证下去把张大莲屋子翻了一遍，确定什么都没有，才作罢。
“我让老二带走的钱一共二百三，你们两口子不信的话，可以等老柴回来，麻烦他再跑一趟县城，你们在他的见证下，去跟老二对账，加上从你们屋里搜出来的，一共三百……”
张大莲把手里的钱交给支书，支书把手指放嘴里舔了舔，一张张认真的数。
“八十二块三毛，加上你们老太太让唐老二带走的二百三，一共是312.3，呵。”
说完，支书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都一个村子住着，他又是个支书，什么人什么性格，他基本上了解得清清楚楚。
唐家老大家这两口子蝇营狗苟，算来算去，终于算漏了一回。
唐朝军听完后，脸色变得铁青。
按照这个算法，他们不但一分钱分不到，还得担债。
于是他捅了下周月娥，让她闹。
周月娥别的不行，算计人也是有一套，她一听这算法就知道他们亏了钱。
老大又这么提示，所以她双腿一拍：“我们不这么算，等老二他们住院回来，剩下多少我们分多少。”
“你们当这是小娃娃过家家啊，你们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张大莲冷冷的说：“我问过唐朝军的，问他是不是非得这么算，是他亲口说了要这么算的。”
“唐朝军说话不算，分家后我说话才算，我们不分了，不分家，我不同意分家，当年咱爹说过的，不许分家，您不能违背老爹的遗愿。”
张大莲面无表情的看他两口子：“当初你们在老头子病床前是咋说的？”
两人：“……”
“你们答应他，要当好长兄长嫂，但这些年，你们占尽了老二他们的便宜，老二两口子没说一句话，可现在人家两条人命都快没了，你们拦着不让去医院，你们就是这么当兄嫂的？”
啊。
周月娥肠子都悔青了。
唐朝军则是一脸挫败，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居然没算计过他老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