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车后纪春隽打发司机回头出村找个农家乐住下,自己和阮池拎着东西准备跟上梅蕊。
梅蕊先行一步扶着已经吐的手脚瘫软的苏珊,从桥上走过。
拱桥弯弯,古韵天然。
纪春隽看着梅蕊长发披散,穿着一身棉麻套装从桥上过,跟画里人一般。
跟苏珊给自己看的那张照片一点也不一样。
不是能憋住话的纪春隽碰到了感慨怪阮池。
纪春隽旁敲侧击:“阮师兄,你跟读书的时候都没什么差别,但是梅蕊变化好大啊。”
阮池被他一声师兄喊懵了,顺嘴感慨:“嗨,还不是因为欧阳。”
“欧阳又是谁?”
阮池奇怪的看了他一眼:“梅蕊跟你提了乐队没跟你提过欧阳?”
撒一个谎就要用另一个谎来圆,能圆上就成了新能源,继续跑,圆不上就成了出圈。
纪春隽现在就是蠢的出了圈。
阮池和善的提议:“有机会你自己问她吧,她会说的。”
纪春隽表面无比赞同的点头。
心里腹诽不停:她会说个屁!她他妈要会说,爷还能低三下四来问你?
一年啊,梅蕊一点风声没透露,什么爱豆什么伯克利的旧友,她连老家在哪儿都没提过!
总之套话失败,只得作罢。
下了桥是田,绕过田地就看见不远处的栅栏,便是梅蕊外婆的家。
梅蕊开了那把估计只有潘家园还能进到货的铜锁,拔了门拴,将人迎了进来。
空气中微小的浮沉四散。
这是皖南农村常见的房屋布局,正对大门的红漆木桌椅,后面的案堂上东瓶西镜,当中摆自鸣钟。
木罩壁上是一副老旧山水画,两边贴了对联,墨褪红残,字迹不明。
东西两侧两厢房,也是木头做的隔断墙,就连空气里也充盈着那种古旧的味道。
“我昨天给村长打了电话,他等会就下山帮我拟手续。”梅蕊交代了一句。
阮池询问:“要不要留人吃个饭?”
“不留了,刚刚买了两条烟一瓶酒我拿给他也行?”
阮池看到她拎的烟酒,都是好东西,遂点头:“那足够,很好了。”
纪春隽冷眼旁观,这两人的对话跟已经过上日子了一样。
他索性凑过去,整个人贴在梅蕊身边宣示主权。
梅蕊一手把人扒拉开,对阮池说:
“走走走,先帮我烧点水,待会人来了好歹要喝口茶。”
纪春隽贼心不死,企图换回梅蕊的关注:“烧水我也会,我来帮…”
他看到阮池绕到了灶台后面抱起柴火,梅蕊拿着葫芦勺开始往一个小小的洞里灌水。
啊?啊!啊?!
不是,这都2025年了,为什么你们还在使用这么原始的方式烧水啊?
他终于明白早上阮池那句我不来你们吃不上饭的意思了。
不是炫耀啊,不是得瑟啊,那是阐述事实。
纪春隽不仅帮不上忙,站在厨房那扇小门前梅蕊还嫌弃他挡住了光线,把他赶走了。
苏珊吐出去半条命,缩在竹凉椅上,提不起劲头。
纪春隽在她身边的另一张竹凉椅上坐下:
“你知不知道他们那个什么乐队?”
苏珊要死不活,拉长腔调甩了三个字:“不知道。”
“回头问问阮池。”
“有什么好问的。”
“上次说看上的琴买了没有?”纪春隽抛出诱饵。
苏珊疲态一扫而空:“果真吗哥哥!”
“问清楚。”
善良的阮池还在后厨帮着烧火做饭,没想到阴险的纪春隽准备用师妹来攻克他。
炒完了三个菜,梅蕊听见有人在屋外叫自己。
她擦了把手,一看果然是村长来了。
“水龙叔。”她礼貌叫了人,喊了人进堂屋,阮池立刻端了茶来。
村长水龙叔看了一眼:“是小阮啊,多少年没见了!”
阮池礼貌应是。
水龙叔又看了一眼其他两人:“小秦和欧阳也来了,你们两倒变了不少,我都不敢认了。”
纪春隽和苏珊面面相觑。
梅蕊不予分辩,岔开话题说起出茶地的事。
这在村里也不是什么大事,往常也有谁家忙不过来或者遇上急事摘不了茶的,都是全权委托村长来弄。
梅蕊这次也是这般如此,她从外婆的房里 找到证件递过去。
“劳烦水龙叔了,这里是一点我的心意,多谢你们平日费心照顾我外婆。”
村里人质朴善良,梅蕊和舅舅常年不回家,老人家有村长看顾,每年过年梅蕊回来也都去走动几次。
水龙村长不肯收礼,梅蕊和阮池硬是将袋子捆到到他的摩托车上把人送了回去。
这才准备开饭。
菜是家常小菜,耐不住食材新鲜,用了土锅灶烧出来的原始风味。
苏珊本来还没有胃口,上桌吃了一筷子黄瓜干,立刻横扫饥饿做回自己。
“好吃!好神奇,黄瓜还能这样做。”
梅蕊端了两碗营汤来:“你们俩晕车不舒服,先喝点这个。”
“这是什么?”
苏珊和纪春隽异口同声。
梅蕊:“……”
阮池一脸认真:“百病消除散,喝吧喝完了保证一顿能吃三碗饭!”
两人将信将疑喝了下去。
苏珊评价:“口感怪怪的,像甜汤还是桂花藕粉来着。”
“是米汤?”纪春隽看到了碗底的米粒。
“纪先生猜对了。”阮池端起碗感慨:
“啊~今天托你们的福总算吃到柴火饭了。”
“柴火饭又是什么?”苏珊嚼着黄瓜口齿不清。
梅蕊指了指她的碗底:“烧火做出来的饭,会有锅巴。”
接下去就没人开口说话了,一锅腌菜豆腐,辣椒黄瓜干,土豆和小炒肉全是下饭神器。
最后纪春隽和苏珊学着两位本地美食家的方法,用锅巴夹着菜吃了个梗饱。
青梅和竹马抱着肚子躺在凉椅上一动不能能动了。
“早听你说梅梅做饭好吃,可没想到能这么好吃。”苏珊回味无穷:“你小子这一年吃得真好啊。”
纪春隽眯着眼,整个人的状态安详和平,心里却盘算着村长认错了人的事儿。
秦朗和欧阳。
“秦朗是男的?”纪春隽没头没脑来了一句。
苏珊嗯了一声。
纪春隽心里有谱了,欧阳是女孩。
秦朗要回国了,那欧阳呢?
迄今没有任何一个人提及过欧阳的现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