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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秦文彪半蹲下去,一手轻轻拉着嫡姐拖地的裙摆,另外一手则轻轻扶着嫡姐的腰,半蹲下去。

从白蓁蓁的视线看过去,嫡姐就好像被半蹲着的秦文彪揽入怀中一样。

愣神之间,白蓁蓁忽然想到上一世的画面。

某一日,她跟着秦文彪一起去族田视察,因为吵架,她生气地将重要的凭证丢去了田埂的缝隙处。

秦文彪骑着马来到她的座驾前,命人掀起门帘,居高临下地冷漠道:“去捡起来。”

她有些害怕,撒娇地说:“太脏了,不捡,不是有仆从吗?”

秦文彪冷漠道:“男儿膝下有黄金,跪不得。你丫鬟不捡,你就去捡。”

她那时候恨得心酸心痛,也坚定了一定要混上谢成安的床榻。

因为这么一个冷心冷血,见不得女儿家撒娇发脾气的男人,绝对不会是一个良配。

可为什么今日对白钰笙就跪下了!

是我不配吗?!

白蓁蓁脑海一片空白。

她近乎自虐地看着秦文彪与白钰笙,笃定自己看错了。

但没有。

两人没有闹崩,就这么平和地走向了门外停留的马车。

白蓁蓁右手死死地扣着手。

为什么。

秦文彪你为何改变这么大!

等等,难道这一世,你会陪着白钰笙回门?!

一想到这,白蓁蓁整个人都慌了。

因为就在一个时辰前。

嫡母派四妹妹过来送物件,结果四妹妹恰好就撞见王氏的冷脸冷语。

她为了面子,特意给四妹妹解释,婆母冷脸是怀疑秦文彪对她有意。

因为白钰笙的敕命一开始是属于她的,白钰笙嫁过去不得秦文彪的欢心,秦文彪在敬茶时明确表明不陪新娘子回门。

白蓁蓁编造谎言的时候非常笃定,毕竟上一世秦文彪很快就走了。

但秦文彪怎么还没走啊!

万一秦文彪陪着白钰笙一起回门,她的谎言岂不是都会被戳破?!

不行,她得想办法将秦文彪引开。

秦文彪最看重什么?

军功、荣耀,下属……

对,还有钱庆杉。

她记得秦文彪对钱庆杉那个病恹恹儿子的病情很看重,一直在苦心寻找神医踪迹,甚至还张贴了告示。

她正好还记得上一世,神医开过的几味药,好像是两三味药。

到时候她把方子随意写下来,再胡编个神医的存在,等回门日当天派人偷偷丢给秦府。

她相信以秦文彪对钱庆杉的重视,肯定会马不停蹄去调查。

这样,起码能在回门当天拖住秦文彪。

思及此,白蓁蓁猛地扭头抓住夏冬,低声道:“稍后……不,后天清晨,你找个人把我写的方子送去秦府。”

夏冬听完大惊失色,低声道:“我的好太太啊。你与秦府到底有过婚约,这,这多少还是要避嫌啊。”

白蓁蓁犹豫了会,坚持道:“无妨。私下隐秘点。你让你弟找人去揭榜,就说这封信能治疗钱庆杉儿子,其他的……与我们无关。”

作为白蓁蓁的心腹丫鬟,对换亲前后一事门清的夏冬,一脸止欲又言欲言又止。

太太你连秦府的管家的儿子病了都这么关心。

何必换这门亲事啊。

夏冬忍不住多嘴劝了几句,但见白蓁蓁特别执着,她也只好轻叹一声应了。

……

马车上,白钰笙想到谢成安不停地执着买糕点猜灯谜模样。

她忍不住“噗嗤”又笑了一声。

让两个讨厌鬼丢面子。

顺道还给自己的店铺增添银钱与话题。

很好,很完美。

秦文彪静静地看着白钰笙,看对方撩起车帘看谢成安,又笑了一次。

他忽然捏弯了碎银。

顿了顿,秦文彪不声不响道:“夫人可曾听过,仗义多为屠狗辈,负心多为读书人?”

白钰笙一愣,纳闷道:“听是听过,不过屠狗辈、读书人中都有好有坏,比如我就很爱读书,尤爱管仲学说……”

说到这,白钰笙笑了一下,道:“夫君莫非也觉得我是负心人?”

秦文彪一顿。

他怔怔地看着对方。

轻扫娥眉的漂亮脸庞,笑眼弯弯如新月,尤其唇边那一对酒窝,让千杯不倒的秦文彪都有些醉。

好一会,他喉结鼓动,才抿唇道:“不是。就是……谢成安自诩君子,并非良人。”

白钰笙点头:“嗯嗯,你说得对,我知道!”

秦文彪看着她。

她看着秦文彪。

白钰笙忽然意识到秦文彪在说什么,之前“负心人”原来是在点谢成安啊。

秦文彪,该不会以为她对谢成安有情吧。

思及此,白钰笙道:“夫君,我不喜谢成安。”

甚至在说“谢成安”三个字时,白钰笙都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上一世艰难地毒死他们。

这一世好不容易能摆脱这门亲事,谁不甘,她都不会不甘。

白钰笙斩钉截铁道:“我视谢成安如洪水猛兽,绝无半点私心。夫君放心,我绝不是三心二意的负心人。”

秦文彪一怔。

他仔细的长久地盯着白钰笙的眼睛。

不管怎么看,他都只能从水汪汪的眼底看到真诚与恳切。

良久,秦文彪唇角压不住的微微上翘,点了点头:“嗯。”

他还想多说两句,不曾想马车停了,车夫在外面高声道:“老爷,太太,已经到秦府了。”

秦文彪骤然起身。

力气之大,之突然,整个马车都随着晃动了一下。

白钰笙半起身,有些站不住。

“小心。”明明刚刚还在一米之外的秦文彪,瞬息,一手稳稳地扶住了白钰笙的腰,一手稳稳地扶着她的额头。

白钰笙愣了下,抬头笑道:“谢谢。夫君你真好。”

秦文彪看着对方满含笑意的真挚笑容,红唇在一开一闭,他也没听见对方在说什么,就是忽然感觉身体很热。

尤其后脖颈处被一股股热浪袭来,渗出了些汗珠。

白钰笙在说。

秦文彪在听。

过了好一会,直到外面候着的钱庆杉觉得奇怪,忍不住高声问了一句。

秦文彪才骤然回神。

他先行下车,然后扶着白钰笙下马车。

他见白钰笙珍惜地抱着管仲学书籍。

冷不丁,秦文彪忽然道:“夫人,我对管仲学说也仰慕已久,夫人可愿为我讲解一二。”

秦府亲卫与行伍们虎躯一震,不敢置信地看着信口雌黄的秦文彪。

白钰笙听到这转身。

上一世的她为了重振白家,经常教人读书,有点好为人师。

所以白钰笙非常自然地给建议道:“我对这方面也是刚刚学起,纸上谈兵,说起来……”

她目光落在不远处表情有些僵硬的钱庆杉身上,认真道,“钱庆杉掌家井井有条,问他比问我更好。”

秦文彪:……

白钰笙又扭头看向身侧的春芽说:“趁着天色尚早,我们赶紧继续清点账簿。”

白钰笙便与春芽往里面走。

秦文彪停下脚步。

秦府众人也安安静静地目送主母离开。

秦西忽然嘀咕:“看来这主母不一般啊,主家居然主动说要读书。”

秦南连连点头,低声笑道:“真是小刀割屁股开了眼……”

话还没说完,秦中猛地给了秦南一肘子:“闭嘴。不可妄议主家。再说,主家才不会……”

秦文彪忽然示意钱庆杉也叫钱庆杉跟过来,道:“庆杉,找些管仲写的其他书过来。”

秦家众:……

老爷,你还没死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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