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道题有三种解法,首先我们要来作一条辅助线….”
头顶上方的声音,没有丝毫的感情,像是机器的吆喝,很适合催眠。
宋知微闭眼,忍不住皱眉,听这嗓门怎么跟高中教数学的老王,一模一样?
简直压过本人!
那腔调,那催眠的力度,全校无人可匹敌。
宋知微当社畜的那些年,经常夜里失眠,总到了怀念高中时光的年纪。
尤其怀念老王那一口教课的嗓门,抑扬顿挫,激昂澎湃,后悔当初没有录下来,好歹也能治失眠。
在一声声abcdef连线中,宋知微毫无求生欲的仰头起来,靠在椅背上,脸上麻木,望着讲台上拿三角板划线的老王。
此时此刻,他已经画了四条辅助线。
这道题很难,即使在全校最厉害的1班,也有大半的同学低下头。
不用听,压根不用听。
学也学不会,听也听不懂。
毕业多年,再看数学题当真是,天文数字,鬼画桃符。
果然,科学的尽头是神学。
宋知微耳朵听着熟悉又陌生的知识点,眼里望着密密麻麻的黑板,老王试图去够上面一层黑板接着发挥。
她无意识抬起手背,去擦带着细汗的额头,因为趴在桌面睡的时间久,白皙的额头印出红印,还生出细汗。
面前递来一张纸巾,心相印的,散发着淡淡的清香,是她喜欢的味道。
“谢谢。”宋知微礼貌说句,接过纸巾。
纸巾被拿走,露出洁白修长的手来,手指又细又长,粉嫩的指甲盖修剪的平整,没有留下多余的指甲。
手背处凸显几根青色的筋络,看得出此人力气不弱。
宋知微手上还擦着细汗,莫名觉着这只手眼熟。
视线顺着手移到手主人的脸上,惊得她宋当场站起来,身后的椅子“哐当”一声倒在地上。
祁郁被她出奇的举动惊的一愣,另一只手还在拿着纸,准备再递上一张。
他有点意外。
紧接着,教室传来另一声吼叫,专属于老王的秀场。
“宋知微!你在干什么!”
“上课睡觉,你还有理了?”
“你给我滚出教室,罚站!”
老王气得假牙脱壳,差点崩到第一排女同学的脸上。
看得出那同学保受折磨,已经甚是熟练的拿起课本,挡住如花似玉的脸蛋。
刚冒的青春大痘子,可不能交叉感染。
重生回来的宋知微,马不停蹄得到熟悉的叫骂,她眼角湿润,还真是久违的亲切。
她失魂的望着老师,又扭头看着坐在她身边的祁郁。
这难道是梦吗?
她没继续发愣,拿着课本朝外面去罚站。
老王的闺名远扬1班家长群,他还是班主任,双层大招叠加,谁都不敢惹他生气。
屋内重新回到安静的课堂,除了老王那催眠的嗓音,就只剩下翻书的声。
教室靠里右边第二排,里面座位的祁郁,露出一丝怀疑。
宋知道好像很意外,看到他很意外吗?
祁郁的奥数很好,宋知微刚接触奥数的时候,哪哪都不习惯。
那时高一,两人常常在一起上下学,也就有了请教的机会。
他讲得很仔细,生怕宋知微听不懂,总是每讲完一步就问一下,听懂没?
宋知微一个奥数小白,当然没听懂,也不敢撒谎说听懂了,只得敷衍说“哦哦,知道了,知道了。”
因此,就有了这个外号,宋知道。
漫长的数学课终于结束,宋知微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座位,迎面就是祁郁,正温柔的朝她笑。
“…..”宋知微。
他上辈子是祸国殃民的妲己吗?
“过来坐。”祁妲己睁着那双丹凤眼,温柔的招呼她坐下。
“上节课,老王讲的题有些难度,辅助线少画了几条,讲的繁琐了些,也不怪你睡着。”
祁郁的声音是全校公认的好听,校广播台的一把手,冷调下包裹着一层温和,潺潺流水,春风拂面。
他的亲和力很强,让人忍不住靠近。
见人没动静,他慵懒的掀了掀眼皮,眼中闪过询问,“怎么了?”
宋知微沉默的坐过去,她忽然想起来,祁郁同她做了三年的高中同桌。
“这次怪我,没有提醒你,让老王发现了。”祁郁温声致歉,明明跟他没有关系。
宋知微视线飘到桌子上厚重的课本,脸上闪过一丝裂缝…..必修3?
青天大老爷,多大岁数了,还喜欢开玩笑。
她竟然重生到了高二,还是上学期!
她下意识的反应是去计算多久高考,12345…约莫还有一年半的时间。
来得及,来得及,保送还有望。
可怜她大学毕业后,从学富五车的大神变成只会熬夜改策划的社畜。
“怎么了,是不是还没睡醒?”
祁郁温和的望着她,耐心问道,似是不放心,将手背放在她额头上,看看发烧没。
当微凉的手触碰脸时,宋知微整个人僵持在椅子上。
“我…我睡醒了。”
少年垂眸打量她,似乎感觉出她今日的不同。
宋知微不着痕迹的,慢慢移过身体,偏过脸,不敢去看,只觉头皮发麻,一簇簇烟花在她脑子上不停的蹦迪。
小剧场:
宋知微重生了,回到高中和祁郁同桌的时候。
刚醒来,萦绕在耳边的是数学老王的声音,她以为自己在做梦,原来人死了真的能回到过去最怀念的时光。
毫无例外,被老王罚站,在教室走廊罚站的30分钟,她已经想好了,该如何度过接下来的人生。
重生回来,宋知微想躲远点,不要再爱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