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落下,丫鬟果然去叫林双鲤。
而众人的目光也不由得纷纷落在了沈璧君身上。
今日这样盛大的宴会,来往的都是有头有脸的权贵女眷,齐老夫人却要一个姨娘出席?
这不是明晃晃地打沈大夫人的脸吗?
而她们婆媳斗法,众人也乐得看热闹,等着看沈璧君什么反应。
沈璧君却是面色平静地转过身,跟石国公府的贵妇人说话。
看上去对这个姨娘的出席全然不在意。
倒是沉得住气!有人暗自感叹。
却也有人不屑,这么年轻的小媳妇,能有几分手段?甘心忍下这口恶气?
想必接下来还有好戏看!
沈璧君却是充耳不闻,只当作什么也不知道。
她心中冷嗤一声。
齐老夫人以为把林双鲤找来,能压制自己,却不知林双鲤的手段阴毒,今日是要大闹一场了。
沈璧君如今掌管齐府中馈,上上下下的人心也收买了不少,能察觉出林双鲤的毒计不是什么稀奇事。
林双鲤很快被带了过来。
看得出来她也是拼了命想压沈璧君一头,身着一袭大红色罗裙,发髻间插满了珠钗,随着她的行走摇晃,满头珠翠乱晃,看得人眼疼。
林双鲤虽然是个美人,但这一身打扮太过华贵,用力过度,显得人倒是被衣着比下去了。
而且大红色,也不是她一个姨娘应该穿的。
“老夫人找我呢!”她笑盈盈地上前,亲热地搀住齐老夫人,“双鲤就知道,您最疼我了!要论情分,什么正妻不正妻的名头,有什么用?”
这话说得难听,沈璧君淡淡地站在一旁,唇角含-着一抹笑意,跟个外人似的。
林双鲤见状更是得意洋洋。
姓沈的贱-人想跟自己争,下辈子吧!
齐老夫人跟林双鲤亲亲热热地吃饭时,却有人看不下去了。
“啪嗒——”
是一只杯盏被搁到桌案上,发出重重的声响来。
“天底下还有这么可笑之事,今日我算是见识了!”
沈璧君抬眼朝对方望过去。
只见说这话的人,正是一位身着浅杏色大团芍药花纹锦云长裙的年轻妇人。
看她通身的气派,便知道身份非同寻常。
林双鲤甚至都不认得她。
这人正是当朝宁王之女,嫁给平国公大郎的娴玉郡主。
娴玉郡主冷冷地看着林双鲤,冷嗤一声,语气阴寒。
“一个供人消遣的妾室,竟然能登堂见客,反而把正室抛在一旁,不闻不问,这便是齐府的礼教?这天底下,只怕是独一份吧!”
她说话分量极重,是今日宾客中身份最贵重的。
因此见她出言评价,周围的人也都附和起来。
“我方才就觉得了,齐府也太没规矩!”
“郡主说得极是,这尊卑颠倒,真叫人觉得可笑。”
“……”
林双鲤听着周围人一句一句对自己的贬低之语,只觉得像是被扇了几个大耳光,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
她身子晃了晃,差点晕过去,看着沈璧君云淡风轻的模样,恨恨地咬牙。
都怪这个贱-人!
一定是她,她明知这样不妥,还让自己出来,好故意让自己当众出丑!
林双鲤只好眼泪汪汪地去看齐老夫人,希望她能替自己说话。
可齐老夫人也没想到撞上娴玉郡主这个刺头。
这位身份尊贵,更是得罪不起。
她哪敢说什么,只转过头装没听见。
沈璧君轻轻弯起唇角来,眼中终于有了真切的笑意。
她看见娴玉郡主来赴宴时,就知道林双鲤今日讨不着好。
娴玉郡主跟平国公大爷夫妻感情淡薄,听说二人一见面就吵架。
娴玉郡主嫁给他五年了,至今膝下无所出,夫郎也养了好些妾室,庶出的子女倒是有几个。
娴玉郡主跟那些妾室斗法,最不喜仗着得宠不守规矩的妾,林双鲤这样的,可不就正撞上了她的枪口?
而这时,沈璧君却是听见了一道通传声。
“大爷来了!”
她转过眼眸,就见齐时宜心急如焚地赶了来。
她正准备抬脚上前迎接,却听见一道娇-媚的呼唤,一抹身影狠狠地撞过来。
“时宜哥哥!”
沈璧君眼尖,看见她这点小把戏,不动声色地往一旁躲开。
林双鲤没撞着她,自己倒是险些刹不住,差点摔个狗吃屎。
她扑到齐时宜跟前去,伸手攥住男人的袖角,哭得梨花带雨。
“时宜哥哥,你要是再不来,我真要被人给逼死了!沈璧……夫人不喜欢我,也不能怂恿外人出头,当众败坏咱们齐府的名声啊!我委屈些不要紧,可她怎么能不顾你的脸面!”
这一番话颠倒黑白,听得沈璧君叹为观止。
下一瞬,林双鲤就哭不出来了。
“啪——”
齐时宜抬起手,狠狠地扇了她一巴掌。
林双鲤被打得偏过头去,整个人都不由得愣住了。
她只觉得耳朵嗡嗡的疼,静了两息,不可置信地看他:“时、时宜哥哥……”
“够了!”
齐时宜得知自己母亲非要把林双鲤叫到宴席上时,就感觉不妙,果然没过一会就听说娴玉郡主发怒了。
他也是心累得很,这个林双鲤,怎么就这么惹人厌烦呢!
“你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身份,就敢往这种场合上了?不过是个妾,回你该回的地方去!”
说着,齐时宜就朝管事的使眼色。
管事的叫人上前拉扯她。
林双鲤挣-扎起来:“不……你不能这么对我!你一定是被沈璧君那个贱-人给蛊惑了!”
沈璧君站在一旁,视若无睹。
林双鲤被拽走了。
娴玉郡主摇头嗤笑。
齐时宜向郡主告了罪,转过身看见了自己的正妻。
沈璧君身着一袭湖蓝色罗裙,就那么安静美好地站在那里,像是一幅画卷中的仙子。
齐时宜从前觉得跟林双鲤相处会让他神清气爽,而如今,他看着沈璧君却是心中舒畅。
“璧君,委屈你了。”
沈璧君轻轻摇了摇头,一双眉目含情:“没事,倒是让夫君为难了。”
齐时宜只觉得如沐春风,真像个好夫君般对她嘘寒问暖。
这一幕落在众人眼中,却是有些讽刺。
方才那个爱妾,可不就是被他宠出来的无法无天?
如今却来装什么体贴夫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