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苏沫正在办公室统计每个部门的打印耗材使用报表，正为“行政部一个月用掉218卷胶带”而皱眉，一封邮件突然弹出。
发件人：【总裁办公室-私信通道】
主题：预约见面
内容：
“你好，我是沈斯寒的母亲。方便的话，我希望与你面谈一次。今天下午五点，尚园咖啡厅。地址如下。时间若不便，可由你提出改期。”
苏沫盯着这封邮件，整个人从眉毛到小腿都绷紧了。
她来沈氏三周，从未跟沈斯寒说过超过20句“人类语序”的完整对话，现在突然接到来自他母亲的会面请求？！
她下意识在群里私聊冯莉莉：
【苏沫】：妈耶，沈总妈妈找我谈话！
【苏沫】：是正主！！
【苏沫】：要不要带录音笔？
【冯莉莉】：……你冷静。
【冯莉莉】：沈太太出名的贵妇风，不泼妇、不做作，场面人一个。
【冯莉莉】：但她说话很拐，你得小心别被套话。
苏沫仿佛被推到了古代皇宫某处，准备被太后叫去训话。
她看着那封邮件，脑补出无数可能：是不是沈斯寒回去提到了我？她是不是发现我飞镖墙事件的始作俑者身份？还是……她以为我对沈斯寒有图谋？！
她越想越惊，最后索性打开抽屉，把自己的“语录观察笔记”也塞进包里。
最坏情况：当场反驳。最理想情况：全身而退。
下午四点四十五，她提前抵达了约定地点——尚园咖啡厅。
这是市区内著名的“贵妇级茶饮社交场”，装潢是那种“红木＋古典＋浮夸”风，服务员说话都带着“您好小姐您今天好漂亮”的气息。
她报了名字，被带到了二楼靠窗的一间独立包厢。
苏沫刚坐定，一道温柔而优雅的女声响起：“你就是苏小姐？”
她转头，见到一位穿着深色长裙、戴着珍珠耳钉、五官温和却不失锋芒的女人，正在冲她微笑。
沈太太，沈斯寒的母亲。
——比想象中更贵气，也更“危险”。
“是我，您好沈……阿姨。”苏沫差点脱口叫“太太”，又怕显得太疏远，最终妥协成“阿姨”，然后立即补上一笑。
沈太太笑了笑：“别紧张，我今天叫你来，纯属私人聊天，不涉及公司，也不影响你工作。”
苏沫点头：“好。”
“我其实挺早就听斯寒提到你了。”
苏沫心里咯噔一声：“啊？”
“他说你很‘高压适配’，在会议上能‘输出有节奏语言’，还记录了他一整套‘行为逻辑’。”
“……”
“你知道他平时讲话不太照顾人感受，有时候你能主动解释他的意思，挺难得。”
“……谢谢。”
沈太太笑了笑，轻轻抿了口茶，忽然话锋一转：“所以你们两个……现在，是在交往吗？”
“……”
空气突然静得像被音响切断电源。苏沫脑袋“轰”地炸了，下一秒脱口而出：“没有没有没有！我保证我和他没有！我清白得像A4纸！工作纸那种！不带墨点！”
沈太太一怔，然后笑出了声：“我也没说你们‘不清白’。”
“我、我只是……怕您误会。”苏沫语速飞快，“我是他的助理，只是助理！虽然是贴身的，但没贴心！我每天只是打字、递文件、监控空气湿度！真的没有超越人事范围的行为！”
沈太太终于笑到有些扶额：“你是不是以为我今天找你，是来给你‘下马威’的？”
苏沫诚实点头：“是的……我一开始以为您是来……甩钱让我离开他的。”
“……”
“但我没有收过他的花、没有坐过他的车、没有见过他的……额，家。”
“哈哈哈哈哈……”沈太太终于忍不住大笑，眼角都弯了：“你太有趣了。”
苏沫一脸懵：“……所以您到底找我干嘛？”
沈太太收起笑容，表情恢复优雅平静：“其实，我今天找你，不是为了让你离开斯寒。”
“不是？”
“是想请你……帮我儿子找个女朋友。”
苏沫：“？？？”苏沫盯着沈太太那张温柔从容的脸，脑子一时没跟上节奏。“您……刚才说什么？”
“我说，我想请你帮我儿子找个女朋友。”沈太太重复了一遍，语气温和得像是邻居婶婶在请人代买菜。
苏沫：“……”苏沫觉得，她刚刚那一口红豆拿铁可能卡在气管里没下来。“阿姨，我、我可能理解错了。”她眨巴着眼，“您不是以为我跟沈斯寒……有什么？”
“最开始是有点怀疑。”沈太太坦然承认，“但既然说不是，那就不是吧。”
“那您找我……”
“因为你是目前唯一一个能和他‘正常对话’的人。”沈太太轻描淡写，“我跟他讲话十句，有八句被他当做‘无效表达’，剩下两句要么被分析，要么被拆解，像在跟自动回复的机器人沟通。”
“……”
“我也试过让他相亲。”沈太太摇头叹气，“不是被他当场驳回，就是回来说‘我没有交谈欲望’。”
苏沫一脸震撼：“那您找我，是想让我……”
“帮我过滤一下。”沈太太笑得意味深长，“你每天跟他接触，总结过他的逻辑方式、语言偏好、情绪表现。你最清楚什么样的女孩，他能听懂，也能接得住。”
“所以您想让我……”
“给我推荐三到五位能听懂他话的女性，我再安排见面。”
苏沫咬牙：“那您知道他看人的标准吗？”
沈太太想了想：“我总结过，他喜欢‘不黏人、清静、不香、说话不带语气词’的女生。”
“那他不如谈台词机。”
“你不是活得挺好的吗？”
“……我是靠‘翻译脑’生存。”
沈太太一脸慈爱：“那你就给他翻译一段情缘出来。”
苏沫真的快笑哭：“阿姨，我是来上班的，不是来给您的高冷儿子配音生活剧的。”
沈太太笑：“你能拒绝，但你拒绝得太有逻辑，我更坚定你是最适合干这事的人。”
“……”
“我不是要你‘当媒婆’，我只是觉得，斯寒需要有一个人能理解他。”
苏沫沉默。
这句话像是轻飘飘地扔出，又像是一块砸在心口的石头。
“……我可以试试。”她低声道，“但我不保证他会听我的。”
“他会的。”沈太太意味深长，“他只听得进你说的话。”
两人聊了快一个小时，沈太太没有一次真正“逼迫”她，也没说过一句难听话。
她甚至还替苏沫点了一份“红糖豆花”，说这是沈斯寒童年最爱吃的甜品之一。“但他现在说‘糖分会扰乱睡眠周期’，已经七年没碰过了。”
“……”
“所以我现在连让他吃一口甜的自由都没有，还要靠你帮我实现‘他的人生第二阶段’。”
“他人生的第一阶段是什么？”
“洁净。”
“……第二阶段呢？”
沈太太笑：“你告诉我，他还有可能谈恋爱吗？”
苏沫低头，想起他那句：“你迟到了三分钟”，还有那张画像……她小声说：“有一点点。”
“那我就放心了。”
分别时，沈太太拍了拍她的手：“别太大压力，工作最重要，感情这种事，顺其自然。但如果你发现”
“嗯？”
“你自己上头了。”
“……”
“记得先来找我，我把他从公司拽出来，安排一场像人类的约会。”
苏沫“噗”地一笑：“他约会会不会把人送到消毒室？”
“那得看对象是谁。”
她挥挥手，转身离去。
苏沫坐在原地，一边喝豆花一边发呆。她今天来之前，以为这是一场“终结式母亲谈话”。结果变成了“奇葩总裁感情外包委托会”。她不知道未来会怎样，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个“语言辅助插件”，还是那个“也许能成为例外”的人。
但她知道一点，沈斯寒的世界，是有人想帮他打开的。而她，是那把正在适配的钥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