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万全家的第二天晚上。
黎安仪坐在房间，屋外传来万全的声音，“我婆娘胆小，你们不许说话吓着她。”
万全叼着一根烟，噙着笑，大摇大摆走来，在他的身后，跟着三个男人。
这阵仗吓得黎安仪脸色发白。
“万全哥，他们是谁啊，怎么在房间里。”
万全直接把黎安仪推到床上。
他脱去上身的衣服，压在黎安仪身上，对着她纤长的脖子，咬了两口。
“那几个兔崽子是我的兄弟，不会伤害你的，你只当看不见他们。”
黎安仪一晚上都在讨好万全。
万全已经觉得她对自己言听必从。
就在他一张手抓着黎安仪的裤子时。
黎安仪猛然推开万全。
她拿起桌子上的剪刀，抵住自己的脖子，一副抉择赴死的表情，“万全哥，你这是什么意思？我爱你，我只是你一个人的女人。如果你要让你兄弟看我的身子，羞辱我，我还不如一剪刀戳穿自己的脖子，来世再来爱你。”
有点肉麻，但这是小花教她的原话。
小花说村子里的男人，行房的时候，会叫几个兄弟旁观。这么恶心的事，竟然是真的。
万全又喜又慌，这一刻，他终于黎安仪真心实意爱自己。
“安仪，你把剪刀放下，不要做伤害自己的事情。”
黎安仪倔强看着角落里的三个男人。
万全起身驱赶三人。
“滚滚滚，都滚回家去。这是我老婆，想看你们自己卖一个老婆回去。”
被连续折腾了五天，黎安仪终于寻了一个晚上，来找小花。
当时小花正躺在房间里，快要睡着，突然听到了敲石头的声音。
这是她跟黎安仪约定的暗号。
黎安仪无措道，“我想找你聊聊天。”
两人坐在院子外的椅子上。
黎安仪诉说着自己的烦恼，“万全这几天一直向我索取，我要是怀孕了，怎么办？”
小花沉思片刻，问，“怀孕，对你出去后的生活影响大不大？”
黎安仪深思片刻，摇了摇头。
“好像不大。”黎家家大业大，只要她出了这个村子，依旧还是黎家大小姐。
母亲疼爱她，定会帮她解决孩子的问题。
这样一想，黎安仪瞬间释怀。
两人又聊到学习。
发现正在读同一个年级。
“你很在乎高考？”黎安仪一直看着小花，每谈起高考，小花呼吸急促而紊乱，坐立不安，肉眼可见变得十分焦虑。
“很在乎。”小花坚定道，
高考相当于她第二条命。
“真有那么重要吗？”黎安仪嘟囔道，她不理解，不就是一场考试吗……
“你不高考，怎么上大学？怎么找工作挣钱？”小花也问出自己的疑惑。
黎安仪认真道，“等我过了二十岁，我妈会给我买几间商店，实在想工作，可以到我爸的公司去工作。”
小花听得一愣一愣的。她第一次书上的‘阶级’有了清晰的感悟……
——
这日，小花出了一趟门，回来朵朵就不在家了，她问刘父，刘父说朵朵给刘长生送水了。
小花忙到了午后三四点左右，看到朵朵还没回来，心底越发不安。
她跑去找刘长生。
阴凉的山间里，微风徐徐。
刘长生拿着锄头，弯着腰锄地，小花环视一圈四周，没有朵朵的身影，她心一咯噔，大步跑到刘长生跟前，“长生哥，朵朵没有来找你吗？”
刘长生扶着气喘的小花，“没有，她…不在家？”
“刘叔叔说朵朵来找你了。”
两人在朵朵常去的几户人家找了一遍，几户人家都说今天没看到朵朵。
刘长生突然跑回刘家的方向。
他没有回家，而是来到隔壁刘子墨和黄秋香的屋子，一阵敲门，里头没人回应，刘长生脸色一白，“朵朵被黄…黄秋香卖了。”
“什么！”小花震惊。
两人是在一个半山腰找到黄秋香的，当时黄秋香盼盘着腿，坐在地上，一边沾口水一边数钱，“赔钱货，养了那么大，才卖了两千块钱。”
“刘长生，你不是很厉害吗？我把刘朵朵卖了，在山里躲起来，看你怎么找到我。”
黄秋香嘀咕完这句话。
她的衣领被一只手拎起。
眼前是刘长生放大的脸，他脖颈青筋暴起，拎着她的手，指节泛白，周身散发着暴戾气息，“朵朵，在哪！”
“你你你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朵朵呢？”刘长生咬牙问。
他一只手握起了拳头。
“我我我不知道。”
黄秋香话音刚落，脸上遭了一拳头，硬梆梆如铁块的石头，落在脸上，大得她脑子都快四分五裂了。
就在黄秋香发誓死也不会说出去时。
手里的钱被抢了过去。
小花举起一沓钱，作势要撕成两份，“黄秋香，你再不说，我就把这钱撕了。”
黄秋香脸色变得煞白。
“不！我说我说。”
“我今天中午把她卖给赵二哥了，赵二哥把她带出村子了，现在在哪里，我也不知道。估计……早就出了村子。”
——
东村口的小土坡边上。
闻一萧趴在土坡上，“长生长生，万全走了。”
刘长生一直看着村口的方向。
他从来没有觉得时间这么煎熬，一分一秒，都像度日如年，他相信小花，她说有办法逃出去，就一定能让他出去。
万全刚离开，小花就跑来了。
她让黎安仪喊走万全。
万全一离开，剩下的三个人，一下子懒散下来，躺在棚子里，翘着二郎腿，嘴里叼着狗尾巴草。
“美丽的女人就是事多。”
“等有钱了，我们也买一个。”
石头突然指着边上的山坡，
“有人要爬出去。”
“哪个小王八崽子，快滚下来。”
三人朝那山上跑去，他们离开的一瞬间，两道身影猫着腰，跑出村口。
刘长生和小花拉着手，在尘土飞扬的大路上狂奔，天地之大，两人如蜉蝣般渺小，跑到一条分叉路口，望着陌生的景色，神情无措。
“长生哥，往哪边跑？”小花看向刘长生。
“我从来没…没出过村子。”
小花目光倏忽一惊，看着地上的车轮印，蹲下身子，指尖从车轮的泥土上碾过，绝望道，“长生哥，我们可能追不上了……”
八十年代，汽车并不普遍。
刘长生在村子里生活了二十年，没见过汽车，也没有见过车轮印，他不甘心问，“为…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