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个人在一楼的自助餐厅碰头。
阮池一看见梅蕊便站起身。
“梅梅。”
纪春隽脸色肉眼可见的黑了,他凭什么叫她梅梅。
梅蕊瞬间感觉肩上的手捏紧了,没顾上回阮池的话。
阮池不觉得尴尬,又说了句:
“好久不见。”
梅蕊低声嗯了一声,算做回答。
肩上的手滑到了腰间,不轻不重的抚摸她的腰背,梅蕊感觉从尾椎开始往外冒凉气。
阮池不知道她正在经历什么,还在感慨:
“这次真是巧了,没想到你跟苏珊也认识,听说你外婆住院你要一个人回乡,我想着来给你帮帮忙。”
梅蕊硬着头皮道谢。
苏珊又拉着纪春隽跟阮池互相介绍一番,几人便商议就在酒店吃个自助早餐直接动身。
纪春隽皱眉:“阮先生也去?”
阮池坦然:“我不去你们估计吃不上饭。”
纪春隽不屑。
落座后,苏珊兴奋的向梅蕊展示拍到的照片,没有一丝的隔阂。
见她没提短信的事,梅蕊心好歹放松了一些。
苏珊手机里拍摄了许多她和师兄阮池的合照,阮池替她拍的侧影,奇险秀丽的黄山,山高云低的天际线。
“太美了,真的!不枉此行!”
苏珊回味着:“太阳出来洒在雪上的时候,日照金山一样。”
梅蕊感叹:“我上去了三次,都没看到日照金山。”
阮池感叹:“遥想第二次我们上去,那个场面至今难忘。”
“哦,你们以前还一起去过?”
纪春隽慢条斯理撕着小面包,梅蕊看他表情跟昨天电梯里那差不多,心头暗叫不好。
偏偏阮池不自知,笑着满脸怀念的叙述:
“我们那次啊,年少轻狂,直接帐篷露天过夜,换现在恐怕不行了,身体吃不消。”
纪春隽阴阳怪气:“哦,你们住一个帐篷?”
梅蕊的手在桌子下掐了他一把,纪春隽表情都未变,将自己和梅蕊的盘子对换。
梅蕊面前出现了一盘撕好的小面包,配着酸奶麦片。
“哪能啊,我们是整个乐队一起上去的。”阮池笑容收敛,带了些怀念。
“乐队?”
纪春隽还没听梅蕊说过这事儿,他只知道梅蕊在兰江的事儿,其他的他一概不知。
阮池一愣:“你不知道吗?”
纪春隽嗤笑一声:“知道啊,怎么不知道。”
“当啷!”
梅蕊手中的勺子砸进盘中,她反被纪春隽掐了。
“你说你,饿的都握不住勺子了。”
掐了人的纪春隽善心大发,给梅蕊又夹了个蛋挞:
“昨天太累了,是不是?”
梅蕊一句话也不敢接,头低着再不肯抬起来。
苏珊轻咳一声,提醒竹马不要太过分后善良的换了个话题,跟阮池念叨起她的专业课程和毕业设计。
饭桌上气氛诡异,一餐饭到结束,有人心慌,有人嫉妒。
出了棠镇一路沿水而行,车在蜿蜒的石壁上,水在石壁下的曲折河岸里,二十分钟后他们看见了棠泽湖。
朝露未散,大湖上烟波浩渺,皖南烟水茫茫,白鹭穿行而过。
兰江在华国偏北,这如同水墨画般的景致实在难见。
苏珊惊叹:“绝美!”
“再往前下了高速就是码头,要去看看吗?”梅蕊问她。
苏珊跟阮池坐在前排,闻言扭头:“你不是还要办事吗?”
“不急的,这个时候只有中午村子里才有人。”
阮池接话:“来得及,现在才十点多。”
梅蕊扯了扯纪春隽的袖子,纪春隽睁开眼:
“下去透透气吧。”
于是一行人到了棠泽湖码头。
“我都没见过这么大的湖!”苏珊感慨。
“这湖底下还有个村子。”
阮池始终带着笑意,纪春隽观察了他许久,发现他是那种看上去精明能干又十分有分寸的人。
加上他跟苏珊还是校友,从这样的小地方一路考出去,听说在学校时还是个年年拿奖学金的优秀人物,能力,人品,性情都很出众。
虽学历拿的出手但人品低劣的纪春隽稍微有了点压力。
苏珊十分感兴趣:“什么什么,这下面还有村子?是什么都市传说之类的嘛?”
阮池失笑摇头:“不是,其实这个湖是个人工水库,下面的村子都移民了,我们再往前开就要到了安置村了。”
说罢他又问梅蕊:“秦朗和欧阳的老家就是这里呗?”
梅蕊猝不及防听见了那个她逃避了很久的名字,眼前美景再不能吸引她,她想逃开。
纪春隽的眼光被美景吸引了几秒,而后就在看梅梅。
他的梅梅老老实实的看水,看雾,看船。
直到阮池提及了关键人物,秦朗和欧阳。
这两个名字,一听就是男人!
一个阮池,又来了什么秦朗,还有个什么欧阳,纪春隽罕见的沉默了。
他想,梅梅真是深藏不露。
阮池又在那里感慨:“咱们几个多少年没聚了,秦朗还说今年六月就要回来了。”
“是吗?”
梅蕊机械性的回了一句。
秦朗都要回来了。
“等一下,你们说的秦朗是哪个秦朗?”苏珊大惊。
阮池被学妹的表情逗笑,肯定答复:“就是你想的那个秦朗。”
“被韩国公司选上出道的唱跳俱佳的爱豆DRACULA,也是棠镇人,也是你们的朋友?”
阮池点头。
她扳着手指:“秦朗。”
一指阮池:“奔着老艺术家去的,金曲缔造者我的师兄阮池。”
又抱着梅蕊的手摇了摇:“还有我的F大。”
最后她感慨:“我的天,棠镇到底是什么人杰地灵的好地方!”
景色宜人不留人,雾气从水面弥散到岸边,阮池怕他们弄湿头发,招呼一声,车再次启程。
“接下来全程都是山路了,弯很多,你们两如果晕车一定要说。”
阮池妥帖又细心,他拍了拍包:
“我这里准备了晕车药和话梅。”
纪春隽好胜心起:“一直听梅梅说老家山多,我以前也喜欢开车跑山,适应得了。”
二十分钟后,车从柏油路转到了水泥路,路面窄了一大半。
苏珊脸色发白,含着话梅:“还有多久才能到?”
梅蕊硬着头皮,说出了残忍的事实:“还有半个小时。”
饶是号称热爱跑山的纪春隽都有些打鼓了,他这个角度看驾驶位,大多时候前方都是石壁,望不到前路。
什么秋名山五连发卡弯,到了这里全是这发卡弯。
秋名山至少还有护栏,至少还有导流线。
这里什么都没有,纯生态。
石壁上招展的枝条会刮到车窗,高低落差极大的山崖和水面,夹道的石壁,高耸的灌木,不平整的路面,还有应该前不久才被清理的落石。
是纪春隽未见过的景象。
在纪春隽终于坚持不住想要吐出来时,梅蕊的声音如同天籁拯救了他。
他听见梅梅对司机说:“停在前面的桥边吧,村子里进不去车。”
他们终于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