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司航商场沉浮这么多年,哪里会看不出林婆极力隐藏的悲伤,不由心里一沉。
众人进了书房,偌大的向阳落地窗,这屋子愣是温度又低了两度。
五月的港城最低温度也有二十七八度,可老太太躺在床榻上,身上却要盖着个羊绒毯。才六十的人脸色灰败不见丝毫血色,毯子下的身体起伏微弱,乍一看像一具僵死的尸体,只出众的五官隐约可见年轻时的绝代风华。
看到比上次见又老了几分的母亲,战司航心中一酸,声音轻轻的招呼:“妈,我们来看你了。”
“奶奶,阿野来看你了。”战啸野跟着爸爸打招呼。
宋青君也喊了妈,然后哄着小多鱼,“多鱼,喊奶奶。”
小多鱼看着老太太的双眼亮晶晶,口水都要流出来了,声音清脆响亮,“奶奶!”
老太太睁开眼,视线在战司航扫过,又看了看儿媳妇,最后落在两个孩子身上。
先看看小孙子,见他双眼明亮,眉宇间除了担忧并无一丝病气就放了心,又看被宋青君牵着小鼻子耸动闻啊闻的小囡囡,笑了起来。
“你在闻什么?”老太太好奇的询问。
她从小就是个好奇心旺盛的人,生病前一天还在和人研究赌马,甚至联系了国外的马场想买两匹赛马。这些年却因身体和心理原因,越来越懒怠,有时候一天都不说一句话。
此时她突然对小多鱼产生好奇心,让林婆非常高兴。
小多鱼视线在屋子里转了一圈,最后看向食物的发源地——老太太,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奶奶,你家好香哦,到处都是好吃哒味道。”
老太太不由笑起来,这屋子里除了檀香就是老人味,何来的好闻一说,肯定是大人教的。
自己难道还需要一个小孩子来哄着?
这么想她顿时失去了说话的兴致,长长的吐出一口气,闭上眼就想让儿子离开。
别跟她这不祥之人待在一起太久,容易染上不幸。
可不等她开口赶人,小多鱼不知什么时候挣脱宋青君。吧嗒吧嗒跑到她身边,握住了她的手,认认真真的问道:“请问公举奶奶,挖可以亲亲你吗?”
妈妈给讲的故事里,王子就是这么问的。
哥哥也说除了哥哥以外,小多鱼不可以随便亲亲别人。
小多鱼是个有礼貌的小孩,亲亲前要问问。
“小小姐……”林婆知道自家小姐如今不喜和人肢体接触,正要上前将小多鱼拉开,谁知老太太睁开眼,抬手制止了她。
她看着握住自己苍老手掌上的小小手有些发愣,小宝宝粉嫩嫩的手背上有几个小窝窝。
许久未曾感知到的温暖通过这双小小手传到她身体中,驱散了数年来浸透骨髓的阴冷感,让她忍不住贪婪的握住这难得的温暖。
“你叫什么名字啊?”老太太握住她的小手,脸上竟然难得露出笑容。
“挖叫瞎多鱼。”小多鱼认真回答。
老太太失笑,“瞎多余?什么鬼名字。”
只能说不愧是战司航的亲妈,母子俩竟然一个反应。
见母亲难得心情好,战司航噗嗤一声,赶紧解释:“妈,不是瞎多余,是小多鱼,猫吃鱼的鱼。”
“不对。”小多鱼大声纠正,“不是猫次鱼,是大脑斧次鱼!”
老太太心中一掐算,就懂了这名字的来由,笑道:“哟,你是属大老虎的啊?”
小多鱼用力点头,头上两个小揪揪一翘一翘,“对对对,我是大脑斧,次多多的鱼鱼,长高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