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妄:“既得利益者不配谈无辜。”
“如果你觉得阮家和苏木不是害死我妈的凶手,或者不愿意报复他们,那么趁着你的手上没有沾血,我们现在断绝联系还来得及,这样你只是阮家的好女婿,苏木的好爸爸。”
苏德民:“胡说什么,你是我的孩子,咱们父子之间的血脉亲情永远也砍不断。”
江妄:“是吗?”
“我没有苏木那样显赫的外家,出众的母亲,深厚的学识和专业能力。”
“我的妈妈和外公外婆全死了,江家一半的家产也丢了。”
“我一步三喘身体不好,没能力没健康没资本,不值得你为我众叛亲离。”
“如果你抛弃我,选择阮家和苏木,也是人之常情。”
“我不会怪你,更不会怨你。”
“我一直感谢你把我从那不见天日的地方拉了出来,爸爸。”
他的表情和语气淡淡,没有半分抱怨和不满。
苏德民想起他见到江妄的第一面,那是一间狭小暗沉的房子,江妄小小的一团半倚在床上咳嗽。
看见他这个陌生人闯进家门,江妄并不好奇,也不意外,甚至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
他艰难的咳嗽一阵,小嘴开合,也是这样淡淡的语气。
他问,你是谁,你想要什么东西尽管拿走。
我有肺病,会传染,不要靠近我。
那时,江月婉去世了,江家没有大人,邻居冲到江家搬空江家明面的摆设,拿走江家值钱的东西。
江妄孤苦伶仃受尽欺负,没钱买药,一直在咳嗽,咳得像是快把心肝脾肺肾咳出来一样。
他在这样暗不见天日的地方住了半年。
不!
与其说是住,不如说是等死。
当时,他看着江妄一副死气沉沉的模样,疼的心快碎了。
这是他最爱的女人拼了命给他生下的孩子,不管发生什么,他都不会抛弃江妄。
当年他和阮念君结婚,月婉伤心离开,他因为家里的原因,做不到和月婉长相厮守。
后来他千辛万苦接管家里的权势,马不停蹄的赶到月婉的落脚地,只是他来的太迟,和月婉阴阳相隔,他痛心疾首,悔不当初,一心只想跟着月婉一起去了。
只是他万万想不到,月婉竟然偷偷给他生了一个儿子。
这是月婉的延续,他不能自私的一死了之,不管江妄。
于是,他悲痛的活着,把心中对月婉的爱全部移情到江妄身上,数十年如一日的疼爱江妄。
如今听到江妄的这么一番话,苏德民更心疼他了,也更恨阮家和阮念君了。
当初如果不是阮家逼得紧,阮念君性子骄纵,不肯同意他把江家母子养在外面。
何至于会发生后来的事?
他和月婉的苦果,月婉的早死,江妄的病痛……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阮家的逼迫!
如果没有阮家,他们一家三口会很幸福的生活在一起。
阮家、阮念君、苏木全是杀害月婉的刽子手,他不该对他们心软!
想到这里,苏德民意志逐渐坚定,他保证道:
“阿妄,爸爸不会不管你的。”
“阮家算什么?苏木苏叶算什么?在爸爸心中,只有月婉才是我的妻子,只有你才是我的孩子,既然你打算报仇,就放手去做,爸爸保证无条件帮你。”
苏德民的话炸的阮苏木头皮发麻,她死死掐着青色砖瓦,指尖传来钻心的痛意,耳边的雨声忽远忽近,大脑昏昏沉沉的,她感觉自己快呼吸不上来了。
真的猜对了。
可她没有感到半分雀跃,反而像只没家的流浪狗,失去了胜利者的姿态。
她深深望一眼紧闭的房门,转身离开。
沿着布满青苔的青石板路一直往前走,无意走到苏德民工作的纺织厂,看门的大爷认识苏木,他主动打招呼:“小木,你来厂里有事啊?”
“没事。”阮苏木摇头,想到江温柔还在医院保胎,又问道:“我爸出差什么时候回来?”
“厂长没说。”
阮苏木:“江家出大事了,我后妈一着急出了血,孩子可能保不住了,家里没有主事的,我又联系不上我爸,只好来厂里问问碰碰运气。”
大爷一听,一脸担忧:“哟,这么严重啊,这样吧,我给厂长办公室的许秘书打个电话,让许秘书试试联系厂长。”
“多谢大爷了。”
大爷拨通厂长办公室的电话,许秘书的表现没有异常,他让苏木稍等,他先去打电话联系厂长,说明情况。
等了一会儿,许秘书回了电话,他告诉苏木,厂长在苏州出差,听到消息,让人买了明天最早的火车,估计明天下午到南城。
苏木卷着电话线,一副小女孩惊慌无措的模样,嗫嚅道:“我有点害怕,你让我和我爸说两句。”
许秘书十分温和的拒绝:“小木啊,厂长的行程十分紧凑,听到家里出事,他准备熬夜工作,争取提前回家,你这一个电话过去,肯定会影响厂长工作的。听叔一句劝,别操那么多的心,你身体不好,回家吃好喝好养好自己的身体才是第一关紧的事。”
“谢谢许叔的关心。”苏木礼貌回了声,挂了电话,又向看门的大爷道了声谢,撑着油伞离开了纺织厂。
春风传来身后大爷的一句感叹:“小木长大懂事了,只是看着又瘦了,怪叫人心疼的。”
瘦了吗?
阮苏木回到百草堂,看着镜中面容。
肤白胜雪,鹅蛋脸小巧精致,远山眉朦胧雾感,显得清冷又干净,只是眉眼之间晕染几分病气和愁绪。
杏眼微微上挑,勾心夺魄,花瓣唇肉嘟嘟的,看着很好亲的样子,海藻般的微卷长发随意披散,勾勒出凹凸有致的身材。
胸脯鼓鼓手感又绵又软,腰肢纤纤柔弱无骨,皓如凝脂,一颦一笑妖娆妩媚,一副天生的狐狸精身材。
只是因为生病的缘故,显得面色苍白,又带了几分病弱美人的清冷破碎。
她和原主的容貌、身材全部一模一样,一米七二的身高,一百斤的体重,真的不瘦啊。
阮苏木拿出几件干净衣服准备泡个热水澡,下午淋了一场雨,感觉头重脚轻的,鼻子也有点堵,好像快感冒了。
百草堂装着一个老式的煤气热水器,煤气明火烧水,连接管道流经全屋。
百草堂是阮念君的嫁妆,还是她自己赚到第一桶金时买下的房子。
房屋的设计很简单,上面一层有一间书房和两间客房,下面一层看病,前堂摆着几个顶天立地的大药柜子,后院隔成八个小房间,中间还有一间手术室,是接待病患用的。
一应设备俱全,不知道后来为什么停业。
多想无益。
感谢阮念君女士,她才能在百草堂里面泡一个热水澡,泡的舒舒服服,忘记烦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