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怀仁深吸一口气,解释道:“佑薇,你误会了,这两者没有必然关系,你不能这么理解的。”
艾佑薇被气笑了,这老登还真当她不识字是个傻的呢,都被揭穿了还嘴硬。
“爸爸,你不会真以为我没读过书就不识字吧?在道观也是要学习经文的好伐,什么《道德经》、《清静经》、《黄庭经》都是需要融会贯通每日诵读的。”
“那么深奥的经文我都能读懂,会看不懂你这区区一张断亲书?”
“还想把我当傻子忽悠呢!”
见艾怀仁欲言又止,艾佑薇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说道:“行行行,你的草船借满了贱,毕竟贱多识广嘛,你说什么都行!”
“既然如此,那就把这封信中的称谓对调一下。就写艾佑薇一心为国,与艾家思想战线不统一!”
“写完给我过目,等我满意了,你再送去登报。我要看到报纸才会走,懂?”
“还有。”她捏起火车票,说道:“硬坐?从沪市去首都至少得坐三十个小时的火车,你就想让我坐硬座去?”
“这是生怕我日子过得太舒服,想把我屁股给颠死呢!”
艾佑薇的话密得不行,艾怀仁屡次想插嘴都插不进,气得捂着胸口直喘着粗气。
柳如烟心疼上前帮他顺气,“老公,你没事吧?”
见艾怀仁神色缓和后,她又不满地冲着艾佑薇说道:“你就不能说话好听一些?看把你爸爸给气的,万一要是气出好歹,你可就要背上不孝的骂名了。”
艾佑薇耸了耸肩道:“气死了不正好,也不用断亲了。”
“你!”艾怀仁好不容易喘平的气,又不顺了。
艾佑薇早就看出他有心肌梗塞的毛病,不过还不算严重,毕竟还只是梗塞而不是梗死,气一气暂时还不会死。
她收起介绍信,往兜里一塞,实则是藏到了空间之中。
介绍信可不能丢,没有身份证的年代,不管走到哪儿都得靠这个证明身份呢。
又把牛皮箱关好,拎着箱子就上了二楼,头也不回地说道:“气喘平了就来书房,抓紧时间把断亲书改了!”
“记住,只有我满意了才能送去登报,看到报纸,我才会去首都。”
这命令的口吻,听得艾怀仁气得差点厥过去。
回到房间后,艾佑薇第一时间把牛皮箱中的现金装进了空间,至于这箱子,她还有妙用。
装好了钱,她便转身去了书房。
发现书房竟上了锁,想来是防着她吧。
毕竟原书中写着书房的书架后有一个小隔间,藏的都是艾家的金银珠宝。
艾佑薇走到楼道口,冲着一楼喊道:“爸爸,赶紧来书房,一寸光阴一寸金,正青春美貌的我,时间可比你宝贵着呢~”
艾怀仁捂着胸口,在柳如烟的搀扶下上了楼。
他也想尽快把事情给处理了,把这不孝女远远地打发走。
上了楼,艾怀仁掏出随身携带的钥匙,打开了书房门。
推门而入,入眼便是典型的沪派老钱家族的书房装修风格,满是书柜。
只是书柜基本是空的,也不知是艾怀仁平日不读书,还是特殊时期,那些藏书都被藏起或是处理了。
艾怀仁认命地取出一张信纸,拿起钢笔,按艾佑薇的要求重新拟了一封断亲书,说道:“这样总可以了吧?”
艾佑薇仔细通读了一遍,没发现什么毛病,便点头道:“行。”
艾怀仁点了点头,拿起断亲书就想离开,他急着去报社排版登报。
艾佑薇却慢条斯理道:“别急,还有一封呢。”
还有?
艾怀仁不解地看着她,心道这不孝女又想搞什么幺蛾子?
艾佑薇并没解释,而是坐到书桌后,取出纸笔,以她的立场又拟了一封断亲书。
断亲,当然是双方都要表明立场才断得更干净。
艾佑薇笔走龙蛇飞快地写完了一封断亲书。
艾怀仁越看越是讶异,他原以为这不孝女就算认得几个字,学识也就一般,没想到这一手硬笔字,竟写得比他精心培养的大女儿艾娇雪还要好。
甚至不输他这个一家之主!(呸!)
再看她的遣词造句甚是老辣,颇具文人风骨,与之平日所表现出的出口成脏的气质,简直是天壤之别。
这文笔甚至不输于他!(呸!)
若不是亲眼看着这不孝女亲手书写,他根本不敢相信这封断亲书竟是出自她的手笔!
只是……
字好,文笔也好,就是这内容不太好。
艾怀仁不悦道:“佑薇,你这么写把艾家置于何地?我们的生活哪里奢靡了?又哪里不符合无产阶级艰苦朴素的作风?你这岂不是把艾家架在火堆上烤?!”
艾佑薇嘴角扯起一抹讥讽的笑,指了指他手上的劳力士金表,又指了指柳如烟身上的狐皮大衣,问道:“这叫艰苦朴素?”
“爸爸,我说的可句句都是事实!怎么?你艾怀仁敢做不敢认啊?”
“你要么拿着这封断亲书,跟你写的一起送去登报。要么,我就重新拟一份,自己送去登报。”
“但重新拟的话,就不好说会怎么写了。”
这是明晃晃的威胁,可艾怀仁就是吃这一套。
他鼻腔重重哼出一口气,把艾佑薇写的这封断亲书塞进口袋,再次被她狠狠拿捏。
心中自我安慰着:没事,作风奢靡只是不孝女的一面之辞,只要他从现在开始收敛着些,不让人抓出破绽,委员会也不能凭一封断亲书就来找他的麻烦。他再适时放出与戚家的联姻,便不会有问题。
想通后,艾怀仁立马取下金表,想了想又取下手腕处的一对帝王绿袖扣,一同收入抽屉中锁好。
又朝柳如烟说道:“以后别穿皮草,把身上的首饰也都收起来。”
“好。”柳如烟不情不愿地应下,又偷偷白了艾佑薇一眼。
自从昨日被这贱丫头洗劫一空后,她身上已经没有什么像样的首饰了,可就算这样,这贱丫头三言两语又逼得她连这点首饰都戴不了。
她已经沦落到自己做家务了,若是连首饰和像样的衣服都不能穿,那她还算什么贵夫人!
哼!
不过……好在这种日子不用忍太久,她很快就能去港城享受真正富贵的生活了。
不用再窝在这个有钱也没地方花的破地方。
整理一番后,艾怀仁便急着出门去报社,说道:“都好了吧?都好了我们就出去。”
“别急呀~”艾佑薇不疾不徐道:“这栋小洋楼是我外祖的宅子,可不能留给你们这些不相干的人,把房契给我。”
“好。”艾怀仁没有任何犹豫就应下,打开上了锁的抽屉,取出一张发黄的纸递给她,“房契,拿好。”
反正他很快就要远去港城,房子又带不走,留给这个不孝女也没什么。
艾佑薇接过房契仔细看了看,发现无误,便挥了挥手说道:“行,你走吧。”
艾怀仁虽然着急去报社,但他更不放心把艾佑薇留在书房,便说道:“你也出去,我要锁门。”
“嘁~谁稀罕待这里!”艾佑薇耸耸肩就出了书房。
偷家又不急在一时~
她才不会傻到现在就动手,让艾家人怀疑她。
仔细锁好了书房,把钥匙放到暗袋中收好,艾怀仁这才出发去报社。
他前脚刚出门,柳如烟后脚便跟着离开,不过两人去的方向并不一样。
二人离开后不久,艾佑薇也走出了小洋楼,前往火车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