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晓薇追着何雅娜下楼时,高跟鞋急促地敲击在水泥台阶上,发出清脆而细碎的声响,那声音在空旷的楼梯间回荡,仿佛她慌乱的心跳声。
何雅娜涂着酒红色甲油的手紧紧扒着楼梯扶手,指尖的颜色如同燃烧的火焰。
回头时,耳坠在昏黄的灯光下晃出一道耀眼的银光,那光芒刺痛了林晓薇的眼睛。
“你说他是美股操盘手?就那间破阁楼里的?我表姐夫在陆家嘴做基金经理,办公室落地窗能看黄浦江,窗外的江水波光粼粼,江面上船只穿梭,汽笛声此起彼伏,哪像他——”
她突然顿住,盯着林晓薇发白的指尖,那指尖因用力而泛出的苍白,如同冬日里的残雪。
语气软了些,“薇薇,不是姐说你,上回我见他晾在阳台的衬衫,袖口磨得都起毛了,那毛边在微风中轻轻飘动,真有本事能住群租房?”
林晓薇的工牌绳在指节间勒出一道明显的红印,那红印如同一条蜿蜒的小蛇,刺痛着她的肌肤。
她想起今早李逸飞端来的面条,瓷碗边沿沾着一圈油星,在晨光中闪烁着油腻的光。
汤里浮着两棵蔫巴巴的青菜,青菜的叶子低垂着,毫无生气。
可那是她这个月第三次吃到热乎早饭了,那温热的气息,带着淡淡的面香,萦绕在她的鼻尖。
“他……他说刚换工作。”话出口连自己都没底气,何雅娜的笑声尖锐得像针一样扎过来,那笑声在林晓薇的耳边回荡,让她的耳朵一阵刺痛。
“换工作?我二姨家侄子做外汇代理,见人就说‘带你赚美金’,结果上个月被经侦叫去喝茶了。”
走到楼下转角,何雅娜突然拽住她胳膊,那力道让林晓薇的胳膊一阵酸痛。
便利店的冷光打在对方描着细挑眉的脸上,那冷光如同寒霜,让何雅娜的脸显得格外冷峻。
她从鳄鱼纹手包里摸出张名片,指腹拍着烫金的“财富管理顾问”几个字,那烫金的字体在冷光下闪耀着奢华的光芒。
“这是我新男友的发小,家里做建材生意的,有辆卡宴涡轮增压版。今晚八点M19酒吧,他生日局,我帮你留了位置。”
“何姐,我妈这月理疗费还没凑齐。”林晓薇往后退半步,后脚跟抵在消防栓上,那冰冷的触感透过鞋底传来,让她不禁打了个寒颤。
何雅娜的香水味浓烈而刺鼻,裹着便利店的关东煮香气涌过来,那混合的味道让她喉咙发紧,胃里一阵翻腾。
“再说我穿这衬衫……”
“怕什么?”何雅娜扯了扯她皱巴巴的领口,那领口的褶皱如同她心中的烦恼。
从包里摸出支口红往她手心里塞,那口红的膏体在灯光下闪烁着诱人的光泽。
“姐借你条裙子,你往那沙发上一坐,比那些网红水灵多了。”
林晓薇低头看表,7:45,地铁首班车还有十分钟。
那表盘上的数字在她的眼中变得模糊起来,仿佛是她迷茫的未来。
何雅娜的指甲轻轻掐她手腕,那指甲的尖锐如同她话语中的逼迫。
“就当帮姐撑个场,那几个富二代最烦冷场。”
她想起昨晚在医院走廊,护士举着缴费单说“还差三千”时,妈妈攥着她手说“要不咱回家养着”的样子,妈妈的手是那么的粗糙,如同干枯的树皮,那话语中透露出的无奈和心疼,让她的心一阵刺痛。
指甲深深掐进掌心,那疼痛如同她内心的挣扎,终于点了点头。
何雅娜立刻笑开,挎着她胳膊往地铁站走:“这就对了,晚上我让司机来接你——”话音被地铁进站的轰鸣盖过,那轰鸣声如同汹涌的潮水,将她的思绪淹没。
林晓薇望着轨道里晃动的自己,工牌上的照片被汗浸得有些模糊,像块没化开的糖,那照片中的自己,
李逸飞是被楼下卖煎饼的吆喝声吵醒的,那吆喝声如同嘹亮的号角,打破了清晨的宁静。
他盯着天花板上的水渍印子,那印子如同一张扭曲的地图,让他的思绪飘向远方。
手指无意识摩挲着床头柜上的银色发夹——那是今早林晓薇匆忙出门时掉的,发尾的茉莉香还粘在金属夹上,那淡淡的香气如同林晓薇温柔的笑容,萦绕在他的鼻尖。
重生这段时间,他总在凌晨三点惊醒,那黑暗的夜晚如同一张巨大的网,将他紧紧困住。
怕像上辈子那样,在电脑前熬到胃出血,被送进抢救室时身边只有催缴房租的短信,那冰冷的短信如同锋利的刀刃,刺痛着他的心。
“得改改熬夜盯盘的毛病了。”他揉着发胀的太阳穴坐起来,套上那件袖口磨破的衬衫,那袖口的破洞如同他曾经的落魄。
上辈子最后一次见母亲,她把这件衬衫塞进行李箱时说“别总穿得像个叫花子”,后来他赚了钱买阿玛尼,却再没机会穿给她看,那回忆如同一场噩梦,让他的心中充满了悔恨。
厨房的冰箱里,昨晚煮的西红柿鸡蛋面还剩半锅。
他热面时,汤勺碰着碗沿发出轻响,那轻响如同岁月的回声,让他恍惚又回到老家码头,清晨的江风裹着鱼腥味扑面而来,那鱼腥味中夹杂着淡淡的海水味,让他感到无比亲切。
妈妈挑着担喊“新鲜带鱼”,那声音如同温暖的阳光,照亮了他的童年。
他蹲在旁边用草绳捆鱼,看晨雾里的老教堂敲钟,那钟声悠扬而深沉,仿佛在诉说着岁月的故事。
交易公司在写字楼十七层,电梯门开时,刘鸿儒的大嗓门先撞出来:“看见没?我昨晚跟的AMD股票,涨了五个点!”那声音如同炸雷,在安静的电梯间里回荡。
张筱筠举着咖啡杯凑过去:“听说赵总今天要发转正合同?我上月提的那几只都翻红了。”
李逸飞路过茶水间,看见黄云轩正对着手机K线图比画,指尖在屏幕上戳得啪啪响,那声响如同密集的鼓点,敲打着他的神经。
“李哥!”许锐风从工位上探出头,眼睛亮得像淬了火,那
“我昨晚跟你学的做T操作,赚了八百!等转正了,我请你吃日料——”他突然噤声,赵启铭夹着文件夹从总经理室出来,锃亮的皮鞋敲着地面,那声音如同坚定的步伐,让人感到威严。
“今天全体转正,晚上六点皇朝酒店聚餐。”
办公室立刻炸开一片欢呼,那欢呼声如同汹涌的海浪,将整个办公室淹没。
李逸飞望着同事们涨红的脸,想起上辈子这时候,交易所的调查通知像炸弹一样砸下来——那些因为乌龙指暴涨暴跌的股票,最后让整个交易圈赔得血本无归。
那回忆如同一场灾难,让他的心中充满了恐惧。
他摸了摸口袋里的工牌,金属边角硌着掌心,那刺痛如同他心中的决心。
这一世,他要让所有人都避开那场风暴。
“李逸飞,来我办公室。”赵启铭的声音打断他的思绪。
方雅萱抱着一摞合同从旁边经过,冲他眨眨眼:“加油啊,听说这次提成能提到35%。”
总经理室的百叶窗拉着,空调冷得人起鸡皮疙瘩,那寒冷如同冰冷的湖水,让他的身体一阵颤抖。
赵启铭把合同推过来时,钢笔尖在“乙方提成比例”那一栏顿了顿:“你这半个月的业绩我看了,确实不错。”
李逸飞扫过条款,35%的提成比普通交易员高了十个点——上辈子他签合同时没细看,后来才知道赵启铭偷偷改了分成规则,等他想跳槽时,违约金高得能买套房。
“我签。”他提笔的手很稳,墨水在“李逸飞”三个字上晕开个小团,那墨水的痕迹如同他新的开始。
赵启铭的喉结动了动,突然笑起来:“年轻人有冲劲是好事,晚上聚餐别喝太多——”
“赵总,刘鸿儒说要请大家看他新提的车。”方雅萱的声音从门外飘进来。
李逸飞把合同收进文件夹,听见走廊里刘鸿儒的大嗓门:“我那辆奔驰C级,下周就能提——”
“得了吧,”张筱筠的笑声混着键盘声,那笑声如同欢快的音符,在办公室里回荡。
“有本事买辆玛莎拉蒂,我请你喝一个月咖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