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慕站在一旁,直勾勾地看着赵侯爷在借条上签下自己的大名,盖上侯府印章,他才放心,连忙转头对站在身后的荷清使了个眼色,示意她赶紧将借条收好。
荷清心领神会,快步上前,小心翼翼地将借条折叠起来,放入怀中。赵慕这才松了一口气,目光看向厅外,发现已经到中午了。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肚子,肚子里立刻传来一阵“咕咕”的叫声。赵慕不由得皱起眉头,心里暗暗叫苦,早上因为贪睡起得太晚,根本来不及吃早餐,现在肚子早就饿得咕咕叫了。
不过,他赵慕毕竟是个脸皮厚之人,他刚坑完爹,现在更是毫不客气地对赵侯爷说道:“父亲,侯府有备饭菜吗?”
赵侯爷闻言,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心里暗自嘀咕:这混帐还真是不客气啊!不过,他也不好说什么,毕竟今天又是他带着媳妇回门的日子,要是连饭都不留,传出去,侯府又要被人指着脊梁骨骂。
纳兰站在一旁,将赵慕的一举一动都看在眼里,这人好生有趣,不过脸确实也厚。她抬手用手绢轻轻擦了擦嘴角,掩饰自己上扬的嘴角。
她心里暗自觉得好笑,这赵慕还真是个有趣的人,刚刚才坑了自家父亲,现在居然还惦记着在侯府吃饭,真是一点儿都不把侯府放在眼中。
纳兰心里虽然觉得好笑,但表面上还是装出一副端庄的样子。她转头看向赵侯爷,只见赵侯爷一脸无奈地甩了甩刚刚写完字的手,然后转头对着李氏问道:“席面都弄好了没?”
李氏连忙站起身来,脸上强堆着笑容,回道:“早就备好了,知道今天二郎回来,我特意吩咐厨房早早准备,都是他喜欢的菜呢!”吃吧,一会儿那些饭菜会让你洋相百出。
席面设在东面的院子,一行人到那,饭菜早就摆好了,等众人按座次做好后,赵慕才发现这桌饭菜另有深意。
原主赵慕自幼便遭受李氏的百般虐待,吃馊掉的饭菜对他来说简直是家常便饭。然而,当他看到那特意摆在自己面前的鱼时,他的脸色瞬间变得阴沉下来,一股源自原主内心深处的恐惧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回想起原主记忆里曾经的经历,原主八岁那年,李氏曾强行按着他吃下一盘早已馊掉、甚至煮得半生不熟的鱼。那股馊味、鱼肉的腥味以及腐烂的味道交织在一起,令人作呕。
原主当时只能一边强忍着恶心,一边拼命地吃下去,每一口都让他痛苦不堪,几乎是吃一口要呕几下。
然而,更让人无法忍受的是,如果他不吃完这盘鱼,李氏就会将他最后的亲人——月清和平安发卖掉。这两个人是原主在这个世界上仅存的温暖,为了他们,原主不得不咬紧牙关,继续吞食那难以下咽的鱼。
而此时此刻,月清和平安被其他小厮押着,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家主子含着泪水,艰难地咽下那盘令人作呕的鱼。
站在赵慕身后的月清,看见桌上的鱼时,瞳孔一震,往事也浮上她的心头,她深知李氏此举的目的,就是要让赵慕在夫人面前出丑,从而使夫人对他心生厌恶,与他渐行渐远。
李氏看着赵慕脸色都变了,心里不由地得意起来,甚至上手用公筷给赵慕夹了一筷子鱼,“二郎,快吃,这是你喜欢吃的炖鱼,我特意吩咐李嬷嬷去做的。”
看着放在碗里的鱼肉,赵慕皮笑肉不笑的说道:“那多谢大娘子了。”说完就端起碗,低头吃了一口,接着说道:“李嬷嬷好手艺啊!”
李氏见赵慕并没有像往常一样见到鱼肉就发疯,心里很是不满,转头又推起了乳鸽,“二郎,来尝尝这乳鸽,这可是现杀,暮阳楼的招牌菜呢!”
这人怎么如此纠缠不休啊!真是令人心烦意乱!而且现在的她又并非原本的主人,虽然身体偶尔会有些不受控制的反应,但她绝对不会像原主那样啊!
说起这烤乳鸽,又是原主心中的一段酸楚往事。回想当年,原主年仅九岁,满心欢喜地期待着父亲能在他生辰这天归来,陪伴他度过这个特别的日子。
然而,事与愿违,赵侯爷下朝后,竟然陪着同僚们一同去了烟柳巷。那可是汴京最为赫赫有名的秦楼楚馆啊!
赵侯爷在那里纵情声色,玩得不亦乐乎,完全忘记了家中还有个等待他过生辰的儿子。
可怜的小赵慕就这样苦苦等待着父亲的归来,可最终等来的,却只有一盘烤乳鸽。
那乳鸽被烤得金黄酥脆,香气四溢,让人看了就垂涎欲滴。小赵慕见状,二话不说,拿起乳鸽便大快朵颐起来,还不忘与月清和平安一同分享这美味。
待到小赵慕心满意足地吃完后,他才突然意识到,母亲留给他的那只鸽子竟然不见了!
三个小家伙心急如焚,在侯府里四处寻找,翻遍了每一个角落,却始终不见鸽子的踪影。
最后,还是李氏身边的李嬷嬷道出了实情:“二公子啊,别找啦!那只乳鸽不就是你刚才吃掉的那只吗?怎么现在又来找呢?”
听完后,三人扶墙吐了起来。
赵慕看着那盘乳鸽,心中冷笑。她夹起一块乳鸽肉,放进嘴里嚼了嚼,随后一脸享受道:“大娘子费心了,这乳鸽味道确实不错。”李氏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赵慕竟如此反应。
纳兰在一旁也有些惊讶,但很快恢复了镇定,嘴角微微上扬,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一幕。
她成亲前可是做过详细调查,赵慕除了特别隐晦的事情她不知道,其他大大小小能打听到事情她都知道。
赵慕又吃了几口,转头对着纳兰说道:“这乳鸽好吃到是好吃,就是肉少,并且配菜不够丰富,夫人,等我俩归家,我给你做烤鸭,配上秘制酱料和面皮,保证你吃一次想吃第二次,祖母,到时候您记得赏光。”
李氏看着赵慕冷静沉着的应对着她这些小伎俩,竟然没一个上当,看着自己奸计落败,她心有不甘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哪知杯子里酒还剩不少,她被呛到了。
赵慕趁机说道:“大娘子,你别心急啊,这满桌的酒菜,没人跟你抢。”
老太太看着自家孙女婿越发满意,不但能接下对方损招,而且还不忘还回去,不错,越来越像欧阳家的人了。
李氏气得脸色铁青,却又不好发作。赵慕继续不紧不慢地吃着,还时不时夸赞几句菜色。月清在一旁看着自家公子如此应对,心中异样暗生,但很快被她压下去了。
这场饭就在赵慕的巧妙应对和李氏的气急败坏中吃完了。饭后,赵侯爷还准备拉着他们再说几句,好趁机再多要点银子。
谁知,赵慕好像知道他的打算,刚放下碗筷,就说道:“夫人,祖母,饭也吃完了,我们回府吧,也快到夫人午休的时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