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病房里的空气都凝固了,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司元舒身上。
若是换成司家或者齐家任何一位小姐,被好不容易认回的至亲这样对待,怕是早已羞愤欲绝,恨不能掘地三尺躲藏起来。
是啊,流落在外多年的司元舒怎么比得上金尊玉贵养大的大家闺秀司雪迟呢。
病房内的所有人都在看司元舒的好戏,觉得她一定不能忍耐。
司元舒的眼神却像一潭深不见底的湖水,众人的一番打量像投入了一颗石子,激不起一丝涟漪。
司明国目睹这一切后,默默点点头,似是对她从容不迫的反应很满意。
“母亲,今天还要来见见你另一个外孙女,元舒。你怎么拉着雪迟不放手了呢。” 司明国打断了眼前的温馨景象,切入正题。
“来,元舒,快让外祖母看看。”齐老太太的声音慈爱却庄严,初听像包裹在五彩糖纸里的蜜糖,细听却又像角落处一只蛇在吐露信子。
“外祖母,早就该来看您的。”司元舒坐到她的床边,乖巧的笑着。
“父亲说外祖母前些日子还病着,不宜情绪波动太大,我也在家时常陪伴父亲母亲,熟悉京市这边的风土人情,这才耽搁了。”
“你父母做得对。”齐老太太点点头,“既进了司家的门,自然是要同家里人熟络熟络。”
司元舒坐在床边的凳子上,样貌,仪态和说话样样得体周到,任谁看了都挑不出什么错。
“贤婿啊,听说你把照野发配到F国去了?”齐老太太话锋一转,直指前两天因司元舒,司明国责罚司照野的事。
“居然还让他去一个月工地?你可真是个好父亲!”齐老太太冷哼一声,不怒自威。
“母亲,照野这孩子实在过分,他不但欺负亲姐姐,做了丑事居然还闹上新闻了!”
司明国知道齐老太太向来疼爱司照野,但是这件事情绝不可能因为她的三言两语就能解决,所以他便也不再遮遮掩掩的和她绕弯子。
齐老太太抬眸看了眼这个素未谋面的亲外甥女,从床边的桌子上拿出一只帝王绿玻璃种翡翠手镯,戴在司元舒手上,轻轻拍了拍她的手。
“这个手镯是我嫁到齐家时的陪嫁,还有一些都给了你母亲和舅母们,连你这些姐姐们都没有的。”她笑着说,“这是外祖母给你的见面礼,玉养人,希望它能给你带来一些福气吧。”
齐婉莹瞬间笑了起来,拍了拍司元舒的肩膀说,“还不快谢谢你外祖母,这已经是天大的福气了。”
“谢谢外祖母。”司元舒乖巧回应。
只怕醉翁之意不在酒,还有另一层意思吧。
“你弟弟不懂事,你是个好孩子,不要同他一般计较。”齐老太太表面柔声劝导她,眼底却藏着不易察觉的厉光。
“还有,贤婿,你儿子就是个皮猴子,不过是上新闻这种小事,他可比那些吸毒嫖娼犯罪还需要家里给擦屁股的公子哥好多了。我看,罚他几个月零用钱就得了。”
这句话一下让齐连修皮都绷紧了,他儿子这两天刚因为强奸少女一事到处躲藏,本来想找母亲和弟弟求情帮忙的,这下大气也不敢喘了。
齐老太太这话司元舒也是认同一部分的。
司照野不过是个没经历过社会毒打的小少爷,单蠢无畏,什么事都写在脸上,折腾人也只玩明的不玩阴的。不然她早就对其下狠手了,这种小打小闹不过是给他个教训而已。
只是,小错若不严惩,将来必然会酿下大错。
“外祖母说的是,弟弟不过是同我闹着玩的,我并没有生气,再说父亲母亲已经替我说照野了,也就够了。”司元舒瞬间掩饰住眼底的无语,抬起头眼睛弯成了一弯月牙,扬起一个浅浅的笑。
“这可不行,母亲,都说小惩大诫,如今孩子尚且还能管教过来,若是等犯下大错,便悔之晚矣,不可放任不管啊。”
司明国本也不想惩罚小儿子,奈何他竟丢了司家这么大一个脸面,外加司老爷子追着不放,这事可谓已是板上钉钉了。
“哼,我是年龄大了,说不通你了。罢了,你们都回去吧,我要休息了。”齐老太太见司明国听不进话,瞬间变了脸色,给众人下了逐客令。
谁不知道司照野是齐老太太最疼爱的孙子辈,齐连修和齐仲怀都没敢插嘴,生怕引火上身。
众人出了病房后,大人们走在前面,小辈们则一前一后的跟着走。
“你弟真是因为得罪她才去F国的?”
司元舒走在前面,因此后面的对话一清二楚。
“也不是,阿野他……他这次确实有错。”
“司照野虽然平时莽撞了点,但也不是什么坏人。想必,是有人陷害吧。”说话的人应该是她大舅唯一的女儿——齐明月。
齐明月学习成绩差,其他方面也不拔尖,只有射击还算不错。听说齐连修花了很大一笔钱,在射击比赛上给她买了个冠军,她才能进入诺克斯易斯顿学院。
“明月,你别说了……”司雪迟说到关键处,她的语调突然低了下去,像是受了很大的委屈却不敢说。
“有什么不敢说的,你好歹也是我们大家族正经教出的大小姐,光有血缘又怎么样。”齐明月不屑一笑。
“祖母不喜欢她,我看大姑大姑父也不怎么重视她的样子,上不了台面的东西一辈子也上不了台面。”
齐明月此时心里别提多得意了,司雪迟竟然不是司家的大小姐,真是天助她也。这些年司雪迟一直压她一头,连婚事也是匹配的宋家。司元舒更不用提,不过是个乡下来的野丫头,哪配和她比。
司家和齐家加起来适龄的女儿也只有她们三个,若是司雪迟并非司家亲女儿的事传出去,那宋清宴是否也可以成为她的未婚夫呢?!
齐明月此时已经沉浸在自己是最名副其实的豪门大小姐美梦中无可自拔了,眼睛恨不得长在头顶上。
算她错怪司照野了,原来比起来,他竟不算个蠢的。
司元舒勾了勾唇角,心生一计。
“啊——,司元舒!你怎么不走啊!”齐明月捂着自己被撞痛的额头恨恨地说。
大人们听到后面的叫声纷纷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