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了钱就是不一样。
三下五除二,连检查带看病,一气呵成。
就是栖清祈无意瞥见那一连串零的费用,很想当场从检查室冲出来。
……都够她去捞那个可怜落水鬼了!
只见从CT室出来的栖清祈静站门口,抬着头四十五度忧郁仰望天空。
几分落寞,几分伤感,还有淡淡的忧伤。
天地不仁啊!
她自问,自己虽然是个骗子,但真没有做过一件亏良心的事!
从入行起,自己就立过“三不”规矩:
不骗老弱妇孺之辈;
不骗积贫积弱之家;
不骗忠义报国之士。
整个职业生涯,骗得全是那些作奸犯科的恶徒、为富不仁的贪商、欺男霸女的贵族和昏庸无能的权宦!
骗的那些钱,多半也都完犊子的烂好心七七八八散掉!
而且,那个连男人都行的变态小皇帝朝堂,也是她马上金盆洗手的最后一票。
本打算干完那场,就归隐田园不问世事了。
……好嘛!
忙活半辈子,到头来白干!
“你怎么了?”低沉磁性的嗓音迟疑响起。
栖清祈幽幽移眼,对上一张俊美逼人的冰冷面庞。
看到是沈野妄,生无可恋的漂亮桃花眼出现抹意外的惊讶。
四目相对。
望着那闪着碎光的勾人黑眸,沈野妄不自然移开目光。
眼帘低垂,目光复杂地扫向栖清祈那包着纱布的手。
半晌,让人听了酥麻发软的磁性低嗓开口,疏离中带了些不同以往的犹豫:
“是……很疼吗?”
没有立刻回答。
栖清祈先深深叹了口气。
直到对上沈野妄蹙眉望来的不解目光。
她这才摇摇头:“不疼。”
顿了秒。
栖清祈掀眼,怨念满满的喟叹:“只是有点心痛。”
沈野妄愣住:“……?”
虽然心痛上辈子白忙活,但日子还得过,骗子还得装。
只感念伤怀了一会儿,栖清祈便收回心神。
一秒恢复状态。
行骗天下多年,光靠一张好脸可不够。
心细和嘴甜更是降低防备、讨人喜欢的利器。
想当年,不要脸的时候对着大自己好几轮的人都能一口一个哥哥姐姐叔叔姨姨。
哄得那群听曲看戏官老爷老夫人牙都要笑没,塞了不知多少箱奇珍异宝。
只见栖清祈正了正色,桃花眼蹙起,不解轻问:
“沈哥……你怎么来了?”
虽未言说。
可神情举止无不表现着疑惑。
疑惑像自己这样的小人物,怎么会劳烦到沈野妄专门过来一趟。
肉眼可见的,本欲追问的沈野妄当场一顿。
酥麻撩人的嗓音,伴随某个字眼的出现。
杀伤力直接惊人。
心脏过电般一个激灵,沈野妄倏地扭头,避开那灼人心神的桃花眼。
冷冰冰的声线欲盖弥彰响起:
“……路过,来看看。”
话刚落。
低气压突然涌来,连空气都降至冰点。
不过原因却不是沈野妄这个天然冰山。
腰上突然传来一阵巨力,栖清祈整个人被拽地一晃,勉强撑墙稳住身形,这才没一头撞人家胸膛上。
抬眼,对上齐厉燃那张满面怒容的俊脸。
栖清祈:“……”
这嘴臭哥们儿又哪根筋不对了?
将栖清祈扯到自己身后,齐厉燃也顿在原地。
原本对这个见谁都叫哥的家伙气不打一处来。
不曾想,人怒气冲冲来了。
大脑却空白懵逼地走了。
他下意识看了眼手心,又皱眉望望刚才一着急拽到的栖清祈侧腰,眼底肉眼可见的一滞。
这么……软的吗?
像碰到了一池荡漾微波的水,连骨头都是酥软的,随人搅动,摆弄出任何的动作。
他妈就是学舞的,跳了一辈子的响当当老艺术家。
可肢体柔软度也没有给他过这样的感觉!
顶着一脑袋火焰的齐厉燃生生顿在原地。
呆望了眼自己的手,又呆望那截藏在衣摆中的纤细轮廓。
头顶似乎有一个个问号往外冒。
突然地,远处响起此起彼伏的嘈杂清场声:
“让一让都让一让!”
“无关人员请尽快离开!”
“这一层被我家老板包下来了,还请配合工作人员移步去其他病区,不好意思麻烦了……”
视线之内,一会儿黑色西装的专业保镖团队正训练有素跑来。
旁边跟了个油头粉面的年轻人,穿得虽然是西装款式,却改良的五颜六色、花里胡哨的,更别提那脖子耳朵手上上一堆叮叮当当的配饰。
莫名的,让栖清祈想到狗皇帝御花园里那几只大扑棱蛾子,不禁心中一哂。
男生嘴里叼着根烟,跟在保镖身后满脸不耐烦。
不经意抬头时,眼睛突然一亮:
“这不是沈哥和齐哥吗?您俩怎么在这儿啊!”
不耐烦的扑棱蛾子变成激动的扑棱蛾子,挥着手小跑过来,嘴巴停不住般噼里啪啦一通:
“我看见网上的热搜了,说是柠檬跨年夜那儿有极端粉丝从台下丢东西!还砸到了人!后来点进去一搜,竟然就是你们那个团!”
“真是服了,现在怎么什么傻逼都有啊!吃饱了撑得放着自己日子不过,搞这种破事儿来报复社会!”
“不过也赖你们团里那个混子!要不是他做人那么恶心,何至于粉丝都看不过去非要弄死他?还连累你们差点受伤!……你们说周佑泽那货当初怎么就非看上他,硬把那种人塞进去出道呢?还不如塞块叉烧!”
扑棱蛾子说得眉飞色舞,慷慨激昂,最后义正言辞总结:
“……还不如当年挺我一把,跟老头子磨磨把我塞进去呢!”
说在兴头上的裴煜朗丝毫没注意到。
被他同样一口一个哥的沈野妄和齐厉燃,一个皱着眉表情越来越古怪,一个头顶停滞的火苗又开始簌簌重燃。
气压无声飞降,已经开始冷得冻人。
偏生看不懂一点眼色。
只见裴煜朗一边搓了搓莫名泛冷的胳膊,热切盯着沈野妄和齐厉燃,小嘴停不下来一点还在哔哔叭叭:
“对了,你们怎么还来医院了?不是说只伤了那个自作自受的混子吗?……卧槽不会又是那帮无良媒体乱写!其实是你们也受伤了吧?”
拿药过来的唐伟刚从后面走来。
不知道为什么眼皮直跳。
然后一抬头,就看到半挑着凶眉,满脸是开大前兆的齐厉燃阴沉垮脸。
唐伟:“!!!”
脑子轰地一下。
仿佛看到社会新闻即将兜头砸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