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卿，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就这半年内。”“妈，谢秀兰拿房产证借高利贷的事，周国庆应该不知道吧？”
杨柳摇头，语调笃定：“他应该不知道。”
因为前段时间她还听到周国庆说如果公司经营不下去，就卖掉这套房子套现，到时候另谋出路。
锦荣城的房价不便宜。
他们这套房子要出手的话，少说也能卖个七八百万。
可谢秀兰竟然将它抵押了！
杨柳心惊胆战之余，又有些幸灾乐祸，“周国庆防我就跟防贼一样，生怕我会拿他们周家的钱去接济你。”
“平时给生活费，都是两百三百地给。至于房产证跟贵重物品，都锁到了保险柜，交给谢秀兰在保管。”
“结果呢？”
一想到周国庆各种防备自己，最后却被他纵容偏袒的亲妈给背刺了，杨柳就觉得神清气爽。
不过…
“卿卿，这事你是怎么知道的？”连周国庆这个亲儿子都不知情，刚来周家的乔卿，又是怎么知道的？
“我早就觉得谢秀兰不对劲。”
“哪里不对劲？”杨柳真没看出来谢秀兰身上有不对劲的地方。
因为在她印象里的婆婆，一直都是个好吃懒做，无理取闹，还爱煽风点火的人。
谢秀兰最近的表现，是一如既往地蛮横不讲理。
她没察觉到任何异常之处。
乔卿将她的分析讲给杨柳和乔隽听，
“谢秀兰是个刻薄蛮横的老太太，那天我把将她眼皮割伤了，按理说她不该轻易罢休。可她在得知我肯和李总见面吃饭的消息后，竟然轻易放过了我。”
“到了晚上，还乖乖睡了沙发。第二天更是配合周国庆的安排，带着她的狗去酒店待了一天。”
“这么明事理，根本不是她的作风。所以我就在想，她积极地配合周国庆撮合我跟李总，是不是另有所图。”
杨柳顺着乔卿的话细细思考，也觉得在理。
“所以那天你跟我打听她最爱去的牌场子，就是想要去调查情况？”
乔卿点头，“没错。”
“我去了她常去的牌场子，一问老板娘，才知道她最近半年都没有去过他们店。倒是听说有人撞见她去了城东的赌场。”
“我再顺藤摸瓜一查，就查出了她借高利贷的事。”
乔卿又问杨柳：“周国庆有外债吗？”
“有。”
杨柳虽然不知道周国庆到底赚了多少钱，却清楚他外面欠了多少钱。
“他跟银行借了五百万的贷款，还欠着手底下几个包工头两百多万呢。”
闻言，乔卿狡黠地眨眨眼，拖长语调：“如果被人知道周国庆得罪了李总，公司就要关门大吉了，债主会放过他吗？”
乔隽迫不及待地说：“他死定了！”
“一旦债主集体上门讨债，而周国庆拿不出钱来，就只能卖房子还债。到那时候，就会发现房产证被他妈拿去抵押了！”
“都不需要我们说什么，他们母子就能互相厮杀…”
乔隽越说越兴奋，他抓住杨柳手腕，“妈，你这次一定能成功离婚！”
“对！”一想到这次准能顺利离婚，脱离苦海，杨柳整个人都轻松起来。
*
三天后，周国庆出院了。
刚到家，就发现大门外摆着六七双男士皮鞋。
以为这都是乔卿认识的社会上的人，谢秀兰尖酸刻薄地骂道：“乔卿那个小混账，竟然把些不三不四的男人，叫到咱家来了？”
“把咱家当她做生意的窑子了？”
“妈！”杨柳顿时黑了脸，神色冷肃地警告谢秀兰：“卿卿是个清白的小姑娘，你说这种话太过分了。”
谢秀兰下意识想骂杨柳几句，却从儿媳的眼里看到了杀意。
她：“…”
一想到乔卿连她儿子都敢伤。
要是被乔卿听到自己骂了杨柳，指不定又要发癫。
谢秀兰是个欺软怕硬的老家伙，她也不敢真的招惹乔卿，只能不情不愿地闭上眼睛。
咔哒。
大门突然从里面被打开。
乔卿穿着一身居家服站在门后，对杨柳说：“妈，来了几个自称是周先生同事的叔叔。”
听到这话，谢秀兰将信将疑地进了屋。
一走进客厅，谢秀兰就看到了好几张熟悉的面孔。
还真是在国庆手底下做事的几个包工头。
“小李？小程？你们怎么来了？”谢秀兰有些惊讶。
见桌上摆着好些水果篮，谢秀兰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你们是来看国庆的？来的真巧，国庆今天刚好出院。”
这时，周国庆一手撑着拐杖，另一只手扶着杨柳的手进了屋。
他像过去一样，摆出领头老大的气势来，招呼几个包工头：“多谢几位老弟来看我，中午就在我家吃个饭。”
“杨柳，你去做饭。”
杨柳点点头，才起身，就被一个叫李忠辉的包工头叫住：“嫂子。”
杨柳转身望着他们几人。
李忠辉神色拘谨地解释：“不麻烦你做饭了。我们今天来找周总，是有正事协商，聊完就走。”
闻言，周国庆表情微沉。
他受伤住院的消息瞒得很紧，按理说这些人不该知道。
他今天刚出院，他们就在家里等着了。
莫非，他们不是来探望他的，而是来…
催债的？
这个念头刚浮现，周国庆就听到李忠辉说：“周总，蓝月王那个项目的尾款，您看什么时候方便给啊？”
一听他们是来催债的，谢秀兰脸色顿时难看起来。
“李忠辉你有没有良心，我儿子受了伤，今天刚出院，还拄着拐杖路都走不稳呢，你就来要钱。”
“你忘了你以前就是个在码头搬货的穷光蛋，是我儿子带着你做事，你才能在柳城买房安家？”
李忠辉听到这话就很不满，“谢阿姨，你要这么说就不对了。我能有今天，的确是周总提携。”
“可跟着我做事的兄弟，他们干的都是最苦最累的活。不能因为周总对我有提携之恩，就可以不给他们付工钱吧？”
谢秀兰被噎得无话可说。
见周国庆像个事外人，始终不吭声，李忠辉口气急躁起来：“周总，蓝月湾项目去年初就成功交付。业主都搬进去住了，可我的尾款至今都没拿到。”
“跟着我做事的那帮兄弟，都是拖家带口的本分人。暑假过完，他们的孩子还等着这笔钱上学呢。”
“你之前承诺过最迟六月份会把尾款给我们，但现在都七月了，您还没个准信。”
“再拖下去，我该怎么面对他们？”
“你是要逼死我啊！”
周国庆这才打了个哈哈，笑容和煦地安抚李忠辉：“老李，你别着急，尾款我肯定会给你。咱们共事十年了，我的人品你还不清楚吗？”
李忠辉张了张嘴，一脸无奈。
一名姓程的包工头见周国庆冷笑连连，直接撕开周国庆的遮羞布，“周总，你实话告诉我们，你是不是根本就拿不出来这笔钱？”
霎那间，几双眼睛同时聚在周国庆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