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二婶越说越气。
脸上的胭脂也掩盖不住她因愤怒而涨红的脸，眼神里全是怒火。
“你二弟交了女朋友要结婚，我跟你二叔只是想借你的房子给他结婚用，我现在也是给你好说，我若是不跟你好说我早就将你赶出阮家，你以为你算什么东西，你爸死了那就是死了，你一个丫头片子还真以为能在阮家反了天，我呸！”
阮二婶的声音几乎要把屋顶掀翻。
阮清婉依旧冷冷地看着她，眼神里没有一丝波动，看她二婶像是被踩到尾巴的狗乱叫。
因为她清楚，这房子就是她的。
二婶若是真如她说的那样嚣张，又怎么会在这跟她废话。
早就将她赶出去鸠占鹊巢了，她就是没有能耐，才会用咆哮掩饰内心的无能。
“二婶，说完了？”
阮二婶被她这态度激得更加恼怒，手里的碗“哐当”一声砸在桌上，碗里的水溅得到处都是。
她指着阮清婉的鼻子：“要不是我们阮家养着你，你能有今天？现在你攀上高枝了，就不认人了是吧？”
“是，不认了。”
阮清婉笑的妖艳，就像是躲在阴处的蛇致命。
既然二婶今天非要给她扣上这顶帽子，那她便戴了就是。
她不认了。
“二婶口口声声说‘阮家养我’，二婶，您心里比谁都清楚，这些年我干的活、挣的钱，早就还清了这份‘恩情’，您要是觉得不够，咱们可以继续算。”
她顿了顿，眸光似箭：“至于房子，二婶，您就别打主意了，这是我爸我妈留给我的，谁也别想动，二弟要结婚，您可以去镇上租房子，或者找三婶商量，别总盯着我的东西，你儿子要结婚我弟弟也要住，怎么？你儿子是人我弟弟就不是人了！”
阮二婶被她这番话气得浑身发抖，“你！”她猛地一拍桌子，声音尖利刺耳：“好！好！阮清婉，你真是好样的！我算是见识到了，你们阮家都是白眼狼！”
“吵什么吵，一大早的还要不要人安生了！”
阮婆子拄着拐棍，慢悠悠地从屋里走出来，脸上带着不耐烦的神色。
她手里的拐棍毫不客气地一棍子打在阮二婶厚实的背上，发出“啪”的一声闷响。
“你一回来就吵吵，昨日是阮翠，今个是大婉，你还要不要我老婆子安生了？你要是不想在家呆，就滚回镇上去，别在家里碍事！”
阮婆子骂着阮二婶，眼睛却盯着阮清婉。
很明显是在说她，阮清婉视而不见。
阮二婶被打得一个踉跄，疼得龇牙咧嘴，：“妈，我哪里吵吵了，是、是明江他……”
“明江要结婚那是头等大事，他是我二孙子，我这当奶的自然全力以赴帮忙，再说了，这个家里还是我当家做主，哪里轮到你们插嘴！”
说完，她转头看了一眼阮清婉，眼神里带着几分怒火：“还不起将碗洗了下地？一天天的，看着你们都烦！”
阮清婉抬头看了她奶一眼，冷漠的表情下已经明确了她奶的想法。
她奶这是在威胁她，告诉她这个家还是她当家做主，所以房子也是她说了算。
阮清婉紧握拳头，指甲几乎掐进掌心。
那是她的房子，是她爸妈留给她的，凭什么要让别人做主？
至于阮二婶，也听明白了婆婆话里的意思，脸上顿时露出得意的笑容。
她冲着阮清婉抛去一个胜利的眼神，抱着碗筷哼着小曲，扭着腰去洗碗了。
*
夏母一大早吃了饭，就提着东西坐上牛车去了阮家村。
路上，她跟赶车的大叔聊了许久，话题全是关于阮家几个姑娘的消息。
赶车的大叔见她提着大包小包，笑眯眯地问道：“妹子，你这是去阮家提亲的吧？提的是阮老三家的老二吧？不过我记得那丫头才七岁，还被送到城里上学了，妹子，你这提亲是不是有点早呀？”
夏母一愣，满脸疑惑：“大哥，你咋这样说？不是说阮家有四个姑娘吗？你咋就猜我是来提亲老三家的？我记得老大家不也有个闺女，今年好像二十了吧？”
大叔听了，摇摇头，话音里带着几分意味深长：“是，老大家的闺女大婉是二十了，但你肯定不是来跟她提亲的。”
夏母更加不解，追问道：“大哥，这话啥意思？难道老大家的闺女不好？”
大叔叹了口气，摆摆手：“那倒不是，老大家的闺女大婉，算是阮家最板正的一个，干活勤快，做得一手好绣工，村子里有啥缝缝补补的都找她，长得也水灵，就是、就是吧这孩子不受阮家待见，她爸妈走得早，阮家也不把她当回事，要不然，好好的姑娘也不会拖到二十还在家里没人说亲。”
说到这里，大叔突然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说道：“而且，听说她奶还把她五块钱卖给村头的老光棍王麻子，只是也不知道咋回事，后来二房家的老大二翠嫁给了王麻子，听说彩礼不是五块，是五百，还租了小汽车，那小汽车气派的，咱镇上就这么一辆！”
“不是，这都啥年代了，还有卖孙女的？这阮家婆子咋想的？”夏母惊愕地瞪大了眼睛，声音里满是不可思议。
虽说这段夏重景跟她提过，可当再听一遍，她还是忍不住震惊。
这阮家的事儿，简直比戏文里唱得还离谱。
赶车的大叔不以为然地摇了摇头，叹息道：“哎，要不说这没爹没妈的孩子可怜呢？可你明知道可怜，又能有啥办法？那毕竟是人家家的孩子。
好在老二家的二翠发癫，嫁了过去，要说老二家的二翠，疯疯癫癫的丫头可比老大家的大婉差多了，她嫁给王麻子，绝配！”
夏母低头，想着昨日见到的阮清婉，的确不错。
至少第一眼看上去，那姑娘举止得体，眼神清亮，不像是个没主见的。
“那大哥，你刚才那话的意思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