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风声呼啸。
两个紧紧相拥的人急速坠落，又重重地摔在坑底的软泥上。
林洛瑶周身筋骨断裂般剧痛，倒在顾云秋的胸口，呕出一口鲜血，晕死过去。
黑暗中，少年的掌心燃起一缕诡异的荧光，跳动的焰火映衬着他妖冶绮丽的面庞。
他面无表情的把身上之人掀翻在地。
又厌恶地擦了擦手。
这个世界于他而言，是脏的。
从他有意识起，只知道自己被关在暗无天日的秘境之中。
耳边响起的永远都是无情的唾骂和恶毒的诅咒。
“孟婉清勾结妖界，是不要脸的荡妇！”
“顾之城虐杀成性，奸淫残暴！这两个人简直狼狈为奸！”
“顾云秋就是个卑贱的半妖，六界不齿的杂种！”
“这样的野种就应该被打死，根本不配活在这个世上！”
“对！打死他！”
那些本该虚无缥缈的幻象，化成无数把利刃和尖刀，狠狠割裂在他的身上。
那些冷酷暴戾的场景，每天都在他眼前重复上演。
小时候的他只能躲在阴暗的角落里哭泣。
他不明白自己的爹娘为什么要把他锁在这里，更不明白他从未伤害过任何人，为什么命运要如此折磨他，虐待他。
他也曾试图去讨好，去跪地祈求，去卖乖陪笑。
可终究是无用的。
渐渐的，他就习惯了。
出于活下去的本能，他学会了反抗和还击。
残暴酷虐的幻象，一次次把他击倒，他就一次次挣扎着站起来。
满手鲜血，遍体鳞伤。
杀戮，是他获得安全感的唯一途径。
唯有如此，才能让他在无数个凄冷的夜晚，拥有片刻的安宁。
就这样过了三百年。
体内的妖力愈发强大，直到最后一个幻象被撕裂。
他冷漠地揉捏着指尖的鲜血，唇角挂着一丝玩味的笑意。
“这样便死了，你可享受？”
秘境的能量耗尽，周围的一切尽数坍塌崩裂，他也失了神智被抛到密林之中。
恰巧，撞见了正在路边啃草的半马妖。
还有，从天而降的林洛瑶。
顾云秋垂眸舞弄着指尖的焰火，掌心默默向旁边移了移。
少女四仰八叉地倒在地上，嫩白的皮肤挂满了伤痕。
他慢慢凑近，眼底泛着猩红的杀欲，苍白修长的手情不自禁覆了上去。
温热的血液在脖颈中缓缓流过，他仔细描摹着动脉的走向，为即将享用的杀戮之宴兴奋不已。
这样纤细的脖子，掐下去骨骼断裂的声音，应该很好听吧。
“你没事吧？”
“保护好自己！等着我！”
“别怕！跟上我！”
顾云秋的耳畔忽然响起少女坚定的声音。
满含着真诚与热烈。
在这样黑暗残酷的世界里，那样与众不同。
冰冷的指尖不自主地颤了颤。
为什么？
她为什么要救一个素不相识的人，而且还是六界不齿的卑微半妖？
这个世界没有人会这样做。
又或者，她仅仅是想找点乐子？
顾云秋低头看着胯下的铁裤衩，陷入沉思。
“唔…”
少女轻轻晃了晃身子，莹润的小嘴低声喃着。
视线不由自主跟了过去，他下意识摸摸自己的唇角，又用指腹揉捏着她的唇瓣，细长的指尖沿着柔和的曲线慢慢摩挲。
很软。
软得像天边的一抹云。
他轻轻戳了戳少女的手心，依然是软乎乎的，再放在鼻尖下若有所思地闻了闻。
和平日里血腥的味道不同，那种清甜的香气，若有似无。
这让他心中泛起一丝从未有过的异样，像是一种久违的，失而复得的温暖。
顾云秋不禁抿起唇，再次俯下身凑近少女，从上到下仔仔细细地嗅着。
这种味道…
他忽然想起小时候养过的那只狸奴。
初遇时，它身上也有类似的甜香。
那几乎是漫长的阴暗岁月中，他能感受到的唯一慰藉。
哼，想这些做什么。
顾云秋冷笑了一声。
不过是一个来路不明的人修，若她知道了我的身份，自然会和其他人一样践辱我罢了。
不如现在就杀了她。
他再次扬起手，向少女的脖颈探去。
她却紧皱着眉头，呢喃道：“快…快跑…”
顾云秋的呼吸顿了顿，心口忽然有些涩痒，这种奇怪的感觉让他莫名烦躁。
只是不知为何…
忽然不想杀她了…
不不，应该是不想这么轻易地杀了。
她是谁？从何而来？为何救自己？到底暗藏着什么目的？
这些还没有问清楚。
杀了，似乎太过无趣。
“唔…好痛啊…”
少女发出阵阵呜咽，看上去就要醒了。
顾云秋面色阴沉地灭掉掌心的火焰，掩住妖气，轻轻靠在她身侧，阖眸“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