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轻舟微微抬起头，立体的五官阴鸷清冷，与顾晴雪对视的眉眼，幽暗又深邃。
“当时公司陷入形象危机，你又乖又听话。”
万芊芊松了一口气，心底弥漫出一股喜气。
我就说么，江轻舟这样权势滔天、不可一世的男人，怎么可能看得上顾晴雪？
“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为什么要招惹我？”
江轻舟与顾晴雪彼此对视，明明有一点剑拔弩张，却都从彼此眼里看到了过去的那段时光。
“我的小阿狸。”
江轻舟从背后紧紧抱着她，一边笑着往她脖子里吹气，一边低声唤着她。
阿狸是顾晴雪的小名。
除了死去的爸爸妈妈知道，其他人，她只告诉了江轻舟。
连与她最亲近的阮姨和小表妹都不知道。
江青舟和她一边笑一边闹，最后把她抱了起来，拥着她在婚房里转圈圈。
“小阿狸，你可不许真像狸花猫那么狡猾。
说好了，要在一起一辈子的。
差一分、差一秒都不算一辈子！”
那时的江轻舟对外是高高在上、生人勿近的燕京城江三爷，所有人都想巴结、奉承，却又所有人都敬他、怕他。
可是在家里，他会为她洗手做羹汤，给她换睡衣、吹头发，帮她系鞋带儿，甚至还会嗲嗲地跟她磨人撒娇。
“小阿狸，你不陪着人家，人家不敢睡嘛。”
“什么三年合约，早就扔了啊，我不管，我说没有就没有。”
她以前都是跟着江家大房那边的小辈，规规矩矩叫他三叔的。
要不是一场突如其来的契约婚姻，她永远也不会见到那样的一个江轻舟。
温柔、体贴，每天都要缠着她，对她永远有耐心。
她以为那就是爱了吧。
可如今……
将她拉出火坑的人，又亲手将她推进了深渊。
也是，从古到今，只听新人笑，哪闻旧人哭。
等闲变却故人心，是再寻常不过的戏码，偏自己倔强不信，非要追寻一个其实没那么有意义的答案。
“江轻舟，我在问你，为什么要招惹我？”
万芊芊此时底气正足，也想报刚刚一巴掌之仇，再一次趾高气昂地站了起来。
“无关紧要的话，轻舟哥是不会说的，还是让我来告诉你吧。
因为轻舟哥是一个感恩的人，你爸妈身份再低微，也毕竟是为江家而死。
所以他决定给你一个机会，让你当一段时间豪门太太，让穷人家的女儿也尝一尝跨越阶级的滋味。
但是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意识不到自己的身份地位，不该在这里发疯，让轻舟哥颜面扫地。
更不该挟恩图报，想要更多。
你爸妈当时死的时候，江家可是多给了你们一年工资的！
你和你那个厚颜无耻的小姨，怎么就不知道感恩呢！”
“唰！”
万芊芊脖子处突然多了一把刀！
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知道江家少夫人疯，可也不带这么疯的。
这是要杀人害命啊！
万芊芊感觉脖子发凉，脊背也发凉。
“你，你想干什么？”
顾晴雪声音低沉。
“你太吵了，当然是让你永远闭嘴！”
她玩味地上下打量了万芊芊一眼，目光落在她脖颈的大动脉处。
“我说过我不是来找你的，你偏聒噪个不停。
让我连一直藏在心里的问题都问不出来。
你说，你讨不讨厌，嗯？
哦，忘了告诉你，我在外科界很有名的，尤其是手术刀，玩的特别好。”
夏小怡也在旁边起哄。
“我们晴雪可是获得国家金奖最年轻的医生之一。
外科界人称顾一刀，切断你的颈大动脉，一秒钟都用不上哦。
而且，任谁都救不了哦。”
掠掠掠，夏小怡冲万芊芊做了个鬼脸，又幸灾乐祸地摊了摊手。
万芊芊开始抑制不住地浑身发抖。
“轻舟哥，你，你，你快叫晴雪把刀拿下来。
咱们也算一起长大的，伤到人可就不好了。”
一直眸色淡淡的江轻舟终于有了情绪起伏。
他坐直了身子，将手里没有熄灭的烟蒂扔在酒杯里。
抬眸看向顾晴雪，面色晦暗又严肃，一字一顿道：“顾晴雪，闹过头了，我保不住你。”
上位者的威严传递下来，虽然和屋子里的其他人没什么关系，却令每个人都感受到了震慑。
江三爷都这么说了，顾晴雪那个疯子也会软下来吧？
万芊芊得到了保障，扯着脖子嚷道：“顾晴雪，你听见了吧？轻舟哥说，他不会保你。
你要是杀了我，他会直接将你扫地出门，永远都不会原谅你！
你也再当不了豪门贵妇！
你还会变成杀人犯，会被关进监狱大牢里永远出不来！”
说到这里，万芊芊不那么怕了。
顾晴雪再疯，也不至于杀人犯法吧。
而且听说她痴迷医学，又研究刀，又研究药的，还得了不少奖项，在业内也风光的很。
一个吃了那么多辛苦才爬上江三爷床的孤女，会舍得放下荣华富贵、大好前程，后半生在监狱里踩缝纫机？
她才不信呢。
果然，顾晴雪眼底有了松动，握着水果刀的手也开始发抖，像是要拿不住了一样。
万芊芊笑了，将水果刀从自己脖子上拿了下来。
“怂，就别装。”
她一步一步逼近顾晴雪。
“顾晴雪，就凭你，还想吓到我？
那是你太不了解我了。
我万芊芊从来大胆，大胆追求事业、大胆追逐梦想，大胆追求真爱。
不像你，又怂又烂，一点女人的样子都没有。
我就站在轻舟哥的立场上说句公道话，也替你那死去的爸妈好好教育教育你吧。
别总一副又凶又蠢的样子，就你这样子，即便轻舟哥在外边偷吃了，要怪也得怪到你头上！”
万芊芊手上的刀忽然不受控制地向顾晴雪脖子而去。
顾晴雪失声尖叫：“万芊芊，你要杀了我上位吗?”
万芊芊呆住，我什么时候要杀她了？
瞥见顾晴雪眼里阴森的笑意，她忽然觉得哪里不对。
下一刻，刀子立马反转过来。
顾晴雪拉住万芊芊，一边畅快地笑着，一边在她身上一刀又一刀，接连刺了七下，刀刀见红！
最后，抱住她，头靠近她的耳朵，声音低沉，像是魔鬼在与她说话。
“怎么样，小三妹妹，初次见面，喜欢这份礼物吗?”
万芊芊浑身颤抖，面色惨白。
“疯子，疯子！快叫救护车！叫救护车！”
说完，轰然倒地，两眼翻白，口吐白沫。
整个包厢里安静到连掉一根针都能听到，所有人目瞪口呆，连动都不敢动一下。
“嫂子，不过是家长里短的，你至于杀人吗！”
秦亮最先反应过来，高喊了一声，赶紧去扶万芊芊。
整个包厢弥漫着惊恐的气息，每个人小腿都不自觉地打着颤。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叫救护车！”
秦亮大声呼喊着。
可是那些二代们从小到大哪里见过这等场面？
早就被吓傻了，嘴和四肢都不听使唤。
秦亮从没有感到这般无助过，他声嘶力竭道：“舟哥，嫂子杀人了！嫂子杀了芊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