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流云居的。
她只记得自己逃跑的时候撞到墙,自己把自己撞晕了。
“呃……”
右手撑住额头唤了声文心。
文心不消片刻便出现在床榻前:“娘子你醒了!”
“感觉还好吗?头晕不晕?”
“有点晕,不要紧。”宁婳仰着脖子任她查看伤口,一边问道,“我昨晚是怎么回来的?”
文心看着她欲言又止,过会儿才答道:“是大公子将娘子送回来的。”
“大公子?”
宁婳扶住额头感到伤脑筋,昨儿碰见的不是公仪简吗?怎么是公仪止送她回来的?难不成她撞到的不是墙,是公仪止?
也不知道他看见后面的公仪简没有,被大哥看到二哥在追三弟的妻子,这可真够乱的……
“是啊,当时奴婢领着轿子回来遍寻不见娘子,找遍四周也一无所获。”
“啊,”宁婳立刻坐直了,“你没叫旁人去找我吧?”
文心摇头:“没有,奴婢想着娘子可能等不及先回去了,便回流云居碰碰运气,正碰上芒岁端着铜盆进屋,说娘子被大公子送回来了,人还昏迷着。”
“那就好……”
察觉到宁婳松了口气,文心小心翼翼地问道:“娘子,到底发生了什么?”
“昨晚公仪简把我当成丫鬟要非礼,我不欲同他争执便跑开了,然后不知撞到什么就晕了过去。”
宁婳省去了细节,简单讲述了事情经过。
把刚进门的芒岁听得心惊胆战的:“二公子他,他……”
芒岁端着药跑过来:“娘子,他,他没——”
“没有没有,”宁婳从她颤颤巍巍的手里接过碗,“我跑得快。”
两个丫鬟这才把心咽回肚子里。
然而现实却未必时时如她们的意。
也不知是半路被人瞧见,还是流云居的下人说漏了嘴。
文影今天中午去库房取布料的时候才知道,公仪止送宁婳回去的消息已经在明园传遍了。
文影面冷话少,向来没什么人找她搭讪。今儿个在库房破天荒地一股脑涌上来对着她问东问西,幸亏她身手敏捷才得以脱身,回去连忙把消息告给了文心。
想到宁婳撞伤的额头和红肿的脚腕,文心暂时把这事儿咽在了肚子里。
她看了眼芒岁常拜的佛像,心道,是该替娘子好好拜拜了。
宁婳脚伤了不能行动,刚得自由便又在屋里躺了半个月。期间多亏文心把一众流言蜚语挡在流云居之外,日子虽无聊但还算清净。
这厢大夫刚宣布她能走动,下午姜姨娘的帖子便递了过来,邀她明日一同赏花。
“姜姨娘是谁?”宁婳举着花笺问。
“回娘子,是大公子院里的妾室。”
宁婳愣住,公仪止的宠妾找她做什么?
她还不知道公仪止抱她回来的事情在外面已经传开,见姜氏的丫鬟还站在外间等回话,没多犹豫便应了下来。
宁婳想,时隔半月也该出门活动活动筋骨了,而且这里是明园,总不会再有人聚在一起编排她了吧?
她特意叫针线房赶了几身新衣服,虽然还是素色,但料子是库房领的一看就很珍贵。
既防止再有人把她当成丫鬟,又防止上次把她当成丫鬟的人认出她。
明园一共两个大花园五个小花园,这次赏花的是位于西南角的露花园,为五个小花园之一,主要栽种的是樱花。
因为距离宁婳居住的流云居比较远,第二天不到约定时间,她便叫上芒岁往那边去。
刚迈进园子,主仆二人便被漫天粉雪惊艳得停在原地。
日光透过薄如蝉翼的花瓣在地面投下淡粉色的阴影,鹅卵石铺就的小径被渲染成轻柔梦境,每一步都好像踩在云端。
“宁妹妹来啦。”
一个五官艳若桃李,行动间婀娜多姿的女子朝宁婳款款走来:“可走累了?”
“不累的,”宁婳被她牵着坐下,拿起茶杯敬她,“谢谢姜姐姐邀请我,樱花很漂亮。”
姜氏掩唇而笑,一举一动尽显娇丽:“那便好。我本是要约妹妹在棠梨园相叙,但想到这晚樱再不赏便过了季节,所以才劳烦妹妹走这么远的路过来。”
“姜姐姐有心了。”
“这有什么的。”姜氏推了推眼前的糕点,“宁妹妹尝尝这个,小厨房新研制的樱花卷,甜而不腻,想必合你的口味。”
宁婳乖巧地夹了一个送进嘴里,确实好吃。
“唉,说来惭愧,都怪大爷前些日子走路不小心,叫妹妹撞破了头。”姜氏说着就垂起泪来,“病中我几次想去探望妹妹,可院里的丫鬟说妹妹不见客,这才拖到现在。”
宁婳看眼芒岁,虽疑惑几个丫鬟未和自己说过,但见姜氏自责不已,忙放下筷子安慰道:“不碍事的,我病中精神不济,确实不方便见人。”
姜氏“啊”了一声:“竟如此严重?不行,我得告诉大爷,须得他请太医来给妹妹仔细诊治一番。”
“不必了姜姐姐!”宁婳起身阻止道,“我已经好了,不用那么麻烦。况且那天是我走路不看路,怪不到大哥头上。”
“这是怎么回事?妹妹快同姐姐讲讲。”
“这……说来话长。”
宁婳不可能把遇到公仪简的事告诉她,编了个理由说,在四皇子府上饮多了酒,回来迷了路在园子里横冲直撞才产生的误会。
姜氏眼波流转:“是误会便好。来,宁妹妹喜欢这樱花卷回去便多带上些。”
不知是不是宁婳的错觉,姜氏言语中似乎着重强调了“误会”两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