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晚上,颐兰会所。
俞蜜站在七号包厢的门外,手中端着托盘,托盘上摆放着精致的水果拼盘和一瓶红酒。
她敲门的手顿了顿。
门内传来的嬉闹声像一根根细针,刺入她的耳膜,扎进她的心里。
“谢哥,你真是厉害,咱们江城的绝顶美女,你说退婚就退婚了。”
“是啊,谢哥,我一直不喜欢俞蜜,那女人霸道得很,又蛮横。
哪有咱们小婉嫂子这么通情达理又体贴温柔。”
“就是,来,我们祝谢哥和婉嫂子白头到老,永结同心。”
谢谨言的声音低沉,带着几分惬意:“假千金哪有真千金好,谢谢大家对我和小婉的祝福。来,干杯。”
“哈哈,祝谢哥终于摆脱了那个冒牌货,抱得美人归。”
俞蜜的手指紧紧扣住门把手,她的呼吸变得急促,胸口仿佛有一团火在胸腔里燃烧。
她闭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试图平复内心的波澜。
然而,那些刺耳的话语像毒蛇一样缠绕在她的心头,挥之不去。
她猛地推开门,门板撞在墙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声。
包厢内的笑声戛然而止,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投向门口。
俞蜜站在门口,目光冰冷,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她穿着一身蓝色上衣,一手端着托盘,黑色的短裙勾勒出她修长的双腿,蓝色的衬衫衬得她的肤色更加白皙。
谢谨言坐在沙发中央,手中握着一杯红酒,目光在俞蜜身上停留了片刻,随即变得复杂。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酒杯的边缘,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痛意。
“这是你们点的水果拼盘和红酒。”俞蜜的声音平静而冷淡。
她半蹲下身子,将红酒和水果拼盘一一摆放在桌上。
包厢内的气氛变得异常寂静,没有人说话,甚至连呼吸声都变得轻微。
谢谨言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俞蜜,他的眉头微微皱起,似乎想问什么又咽了下去。
“姐姐,你怎么在这里上班?”一个娇柔的声音打破了沉默。
俞蜜抬起头,看到坐在谢谨言身边的乔婉,她紧紧靠在谢谨言的怀里,话语中带着关切,眼里却闪过一丝得意。
俞蜜冷冷地看了她一眼,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笑意,
“我一个高中毕业的劳改犯,不在这里上班,能去哪里?”
乔婉的脸色微微一变,随即低下头,不再说话。
“你们的东西都上齐了,如果还需要什么,就按桌上的响铃,我就在门外。”
她站起身来,拿着托盘就要往外走。
谢谨言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他的手指紧紧握住酒杯,盯着俞蜜,声音低沉而压抑,
“你就这么自甘堕落?”
他一把抓住俞蜜的手腕,她的手腕瞬间被捏得发红。
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愤怒和不解,声音沙哑而急促:“你赶紧回俞家。”
俞蜜站起身,目光冷冷地扫过谢谨言的脸:“放开。”
她用力甩开谢谨言的手,声音冰冷而决绝,
“我回哪,谢少你管不住。快放开,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她的声音像一把冰冷的刀,直直刺入谢谨言的心脏。
他的手微微颤抖,最终松开了她的手腕。
乔婉见状,连忙站起身,柔声说道,
“姐姐,谢哥哥也是一番好意,你还是回家吧。你待在这里要是被爸妈知道,他们会生气的。”
俞蜜冷笑一声,目光如刀般扫过俞婉的脸,
“爸妈?我哪有爸妈,你就别在这里惺惺作态了。”
乔婉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她的嘴唇微微颤抖,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最终没有开口。
谢谨言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几分压抑的怒气,
“你这人说话怎么这么难听,小婉也是一片好意。”
俞蜜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笑意:“我谢谢你们的好意。”
她不再多言,转身拿起托盘,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包厢。
门在她身后轻轻关上,把包厢里的欢笑声隔离在外。
俞蜜靠在门侧的墙上,背靠在墙上,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她的手指紧紧握住托盘,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她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试图平复内心的波澜。
俞蜜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腕,那里似乎还留着他握过的痕迹。
她闭上眼睛,脑海中浮现出刚才包厢里的画面:俞婉温柔的笑容,谢谨言朋友们对她的亲近,还有谢谨言那复杂的眼神。
她不由得苦笑了一下,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闷得发慌。
她曾经那么努力地想要融入他们的世界,可无论她怎么讨好,似乎总是被他们排斥在外。
而乔婉呢?她只需要撒撒娇,就能轻易得到所有人的喜爱和亲近。
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握紧,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带来一阵刺痛。
包厢内的笑闹声依然在继续,俞蜜一个人站在门外,静静地听着那些笑声。
她呼一口气,挺直了脊背,站在门外一动不动。
包厢的门突然被推开,谢谨言走了出来,目光直直地落在她身上。
“俞蜜。”他低声叫了她的名字,语气中带着一丝她从未听过的语调。
俞蜜愣了一下,随即恢复了冷静。
她转过身,淡淡地看着他:“谢少,还有什么事吗?”
谢谨言沉默了片刻,似乎在组织语言。
他的眉头依旧紧锁,目光中带着几分复杂的情绪:“你是不是缺钱?”
俞蜜笑了笑,语气依旧冷淡:“我一个没上完大学的劳改犯,不缺钱难道缺爱?谢少,如果没什么事,我先忙了。”
说完,她转身离开,没有再给他开口的机会。
谢谨言站在原地,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心中那股烦躁感愈发强烈。
他握了握拳,似乎想要追上去,但最终像是想到了什么,还是强忍住冲动停下了脚步。
谢谨言看着她的背影,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揪住了一样。
他忽然意识到,相识十几年,自己似乎从未真正了解过她。
一股子悔意铺天盖地的向他的心里涌来,他只能死死地克制住自己的情感,转身回了包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