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桃嗫嚅着，声音低得如同蚊蝇。
“殿下呢？他怎么还不来？”
苏凌萱追问道，语气里不自觉带上了一丝愠怒。
春桃咬了咬下唇，终是鼓起勇气，缓缓说道：“小姐，奴婢打听到了，殿下他……他喝了很多酒，如今已去了蒋氏姨娘的房间。太后和皇后娘娘临走前，还特意交代，让小姐莫要善妒，早些安置。”
这话仿若一道惊雷，在苏凌萱耳边轰然炸响。
她呆愣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好半晌，才回过神来。
愤怒、屈辱、不甘，诸多情绪如潮水般涌上心头，将她彻底淹没。
“为什么？”
苏凌萱尖叫出声，声音尖锐得自己都觉得陌生。
她猛地抬手，一把扯下头上的红盖头，用力甩在地上。
积攒已久的泪水，再也不受控制，夺眶而出，顺着脸颊簌簌滚落。
“连盖头都不来揭！”
“这一整天已经够不顺了，就连最后洞房也不让她如意吗？”
“她们是故意的，她们绝对是故意的，啊……”
她不顾形象地放声大哭，哭的肝肠寸断。
“小姐，您可不能哭了，明天你和晋王妃都要进宫给太后和皇后娘娘敬茶呢，眼睛哭肿了可就被大小姐比下去了。”
苏凌萱一听到明天还要进宫敬茶，瞬间止住哭声，来了精神。
“对，明天新媳妇进宫敬茶，看我不把那个扫把星给比下去。”
“对对对，我不能哭，眼睛哭肿了就不好看了。”
……
晋王送了苏朝颜进新房出来，便看到皇帝一脸得意洋洋的盯着他看。
说实在的，自他母妃走了之后，他就不再喜欢热闹了。
整个晋王府也从来都不允许这样闹腾。
晋王现在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要不是皇帝还在，得给他留点面子，晋王估计早就开始撵人了。
皇宫一向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的地方，现在剩下来的也只有晋王，四皇子顾玄、五皇子顾辰、七皇子顾维和几个公主。
两人同日娶亲，谁和谁的关系要好，谁是谁的党派，正好一目了然。
皇帝这样安排也正是想看看，如今这朝中的形势和人心。
文臣武将形成了很鲜明的帮派，文臣几乎是全部一面倒的去了顾玄那边。
这边顾渊的宴席上也几乎就全部都是武将。
晋王这边婚宴，从小到大就愿意跟在顾渊身后的七皇子过来倒是正常，但一向都是四皇子小跟班的五皇子竟然没去四皇子顾玄的婚礼，反倒来了这边，很是让皇帝意外。
七皇子顾维眉梢眼角尽是戏谑，一边说着一边伸手去拍晋王顾渊的肩膀：“三哥，平日里瞧你那副清心寡欲的模样，我还以为你要一辈子与青灯古佛相伴呢，没想到今日竟被三嫂给‘收了心’。
等会儿闹洞房，可得让我好好瞅瞅，三嫂究竟是何等天仙般的人物，竟能让一向不近女色的三哥点头应允这婚事，还一路将人抱进新房。
啧啧啧，这怜香惜玉的劲儿，当真是让弟弟大开眼界，比四哥有过之而不及啊。”
顾渊闻言，平日里那双深邃不见底的眼眸此刻仿若覆上了一层寒霜，冷冷地瞪了顾维一眼：“别给我提他，喝完酒就赶紧滚回你的府里去，别在这没大没小地瞎咧咧，在这碍眼！”
他的声音低沉且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若是寻常人，恐怕早就被这气势吓得噤若寒蝉。
可顾维偏偏是个从小到大就跟在顾渊身后，仗着顾渊对他多少有些纵容，能恰到好处拿捏分寸的主。
他非但没被吓住，反而笑得愈发肆意，那笑声在这热闹的婚宴场中格外响亮：“哎呦，三哥这么着急赶我走，这该不会是着急入洞房了吧？”
此时，周围的宾客们听闻这边的动静，不少人都悄悄投来好奇的目光。
毕竟晋王在朝中素以清冷、威严著称，当场发飙也是常有的事情。
顾渊从齿缝中挤出几个字：“顾维，你今日若再胡言乱语，你现在就可以想象下一秒的惨状！”
顾维却像是没听见一般，依旧自顾自地说着：“三哥，你就别嘴硬了。我看呐，三嫂定是有倾国倾城之貌，不然怎么能把你这颗千年不化的‘铁石心肠’给焐热了。等会儿我可得好好向三嫂讨教讨教，究竟用了什么法子。”
这时候五皇子顾辰凑了上来，把手搭在了七皇子顾维肩膀上，一脸看好戏的样子盯着顾渊。
七皇子不客气的将顾辰的手扒拉掉，阴阳怪气道：“五哥这么重要的日子不是应该在四哥那里吗？”
“我也跟你一样，好奇三嫂到底长得什么样，这四哥死活退婚，三哥反而却点了头，实在是让人好奇的紧啊。”
听到那句退婚，还没等顾渊发作，一道威严的声音骤然响起：“顾辰！”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皇帝不知何时已踱步至近前，脸上神色不怒自威，锐利的目光直直地射向顾辰。
顾辰浑身一震，原本嬉笑的表情瞬间僵住。
他双腿一软，“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头垂得极低，额前的碎发都遮住了眼睛，声音颤抖道：“儿臣……儿臣见过父皇。”
皇帝冷哼一声，目光如刀，在顾辰身上剐了一圈：“我看你这嘴是不想要了。今日你四哥大婚，你不在那边好好帮忙，却跑到你三哥这儿瞎凑什么热闹？”
他的声音带着上位者独有的威严，回荡在婚宴现场，周围瞬间安静下来，宾客们都屏住呼吸，大气都不敢出，生怕惊扰了这位喜怒无常的帝王。
顾辰吓得瑟瑟发抖，身子伏得更低了，几乎贴到了地面，磕磕巴巴地解释道：“儿臣……儿臣听闻三哥一路将三嫂抱回，一时好奇，就想来瞧瞧，绝无他意，还望父皇恕罪。”
“哼，好奇？”
皇帝的语气愈发冰冷，“是你好奇？还是什么人好奇？吃好了就赶紧滚回府去。”
说罢，他大手一挥，衣袖在空中划出一道凌厉的弧线。
顾辰如获大赦，忙不迭地连磕几个响头，随后手脚并用地爬起身来，也不敢再多看一眼，灰溜溜地走了。
顾辰刚走，皇帝就对身边的万公公使了个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