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知意又将她的上辈子讲了讲,但其实也没什么可讲的。
出生在和平年代的好学生,父母健在,家境小康,前半生为了能有个稳定的好工作奋斗,后半生…后半生没了,毕竟她35岁就猝死了。
是一句话就能概括的一生。
“总之,我觉得姜云初很大概率是重生了,甚至为了报复咱们娘俩跑到这乡下来,咱们还是得小心注意着点。”
宋知意做了最后的总结,然后才灭了煤油灯。
“都快十一点了,快睡觉吧。”
宋知意的宗旨是从来不在该睡觉的时候想事情,江临川也随了她,没多久房间里就响起了浅浅的呼吸声,一片安详和谐。
不过知青点里就没那么和谐了。
姜云初让苏荷代替小姑下乡时,从她爷爷奶奶那里拿了两百块作为赔偿。
俩母女离开大院时,除了钱什么都没拿,所有的东西都是去供销社买的全新的。
剩下带的钱并不在苏荷身上,而是七岁的姜云初保管的。
而现在,买完东西剩下的那一百二十三元钱不见了!
得知新来的知青丢了钱,还是一百多块,整个知青点都炸开了锅。
连本来因为明天要去交粮食,而早早睡下的吴青山吴队长也被惊醒了。
目前知青点里的女知青加上苏荷一共也就四个人,除了白天帮忙熬药的孔千琴和汪霞文,还有一个正好去公社买东西,晚上才回来的关春兰。
男知青的人数要多出一倍来,此刻也都挤在院子里,脸色不太好看。
吴青山把一小撮烟丝填进烟锅,又用火柴一边点,一边吸,等烟丝烧红了才吐出一口烟圈,“你们…说说是什么时候发现丢钱了?”
这么问着,所有人的视线都停留在了苏荷的脸上。
那张柔弱的脸实在很能激起男人的保护欲,像是一揉就会碎掉的花朵,此刻的苏荷满脸泪花,颤抖着嘴唇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但女人们就没那么有耐心了,特别是买东西折腾了一整天才回来不久的关春兰。
“长个嘴怎么连话也不会说了!大队长,她们是半个小时之前准备睡觉的时候发现的,我们女知青房间里已经全部都找过了,不在房间里,她们现在想去男知青房间里找。”
这也是为什么这些男知青脸色难看的原因,莫名其妙被当成小偷,任谁也不可能给好脸。
吴青山又慢悠悠地抽了一口,烟锅里的烟丝烧得更旺,他完全没有顺着关春兰的话质问男知青的意思,而是拿着烟杆朝苏荷一指,
“你说你丢了一百二十三元钱,有什么证据吗?你真的有这么多钱吗?”
苏荷抽泣的声音顿住了,连一直不说话的姜云初也猛地抬头看向这个站在院子中间的老头,眼里全是不可置信。
王洪乐如梦初醒,握拳砸在掌心跟着附和,
“是啊!我在这个知青点呆了七八年了,可从来没有出过谁家丢钱的事,你们……真是丢了那么多钱?”
他当然没有偷钱,但平白无故被人搜东西,他也是不干的,这么些年他也攒了几十块钱呢,这钱上又没有名字,到时候谁说得清?
姜云初握紧双拳,本来今天接近宋知意失败,浪费了五元钱她就很不高兴了,谁知道又被人偷了几乎所有的钱,如今这些人不想着帮忙抓小偷,反而怀疑她在说假话!
“当然是真的!我和妈妈是从京市来的,家里人心疼,给的钱多了点怎么了!”
吴青山眯着眼,透过烟圈看了一眼姜云初,对这个女娃娃的语气很不高兴。
“那既然女知青屋子里都没有找到,应该是掉在路上了吧,你们白天去了哪些地方,去找过没有?”
姜云初难以相信吴队长的脑回路,小手猛地朝男知青那边一指,
“不应该先去他们的屋子里找一下吗?离得那么近,最有可能的就是他们啊!”
吴青山沉下脸来,不高兴地看向还在暗自垂泪的苏荷,
“你怎么养的孩子,女娃娃就该听话,大人说话她在这里插什么嘴!”
苏荷被吴青山严厉的语气吓得哆嗦了一下,也顾不上哭了,连忙抬手把姜云初揽过来,说道,
“云初啊,你再好好想想,是不是白天就掉了?”
虽然早就知道自己的妈妈是个什么样子的人,但姜云初这会儿还是出离愤怒了。
她不管不顾地指向站在男知青边缘的一个男人,
“肯定是他拿了我们的钱!只要搜他一个人的东西就可以了!”
事情闹起来之后,男知青们一出来姜云初就注意到这个人了,一种强烈的直觉告诉她,这个男知青就是那个小偷。
姜云初两辈子加起来,直觉都没出过错。
被指到的那个男知青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恼怒起来。
“你个小女娃跟我有什么仇!一上来就诬陷我偷钱是吧!我看是你自己偷了你妈的钱,然后又没保管好,不知道丢在哪了,现在赖到我头上,你看我好欺负是吧?”
“习文,好了…苏知青,今天也这么晚了,等明天我再号召村里的人一起帮你找丢的钱吧。”
吴青山正好把刚放进去的烟丝抽得差不多了,无视姜云初的话,直接发话让大家都散了。
“不行!那可是钱!等到明天哪还能找得到!”
姜云初挣开苏荷的手,简直要被气死,她都有些后悔下乡了,一个七岁的女娃娃,根本没有人把她当回事,偏偏她妈又扶不起来!
吴青山把声音提高了些,“苏知青,赶紧把你家娃娃带回去睡觉,这还不好好教一下,以后哪能找得到男人!”
苏荷最怕的就是吴青山这种长辈,让她想起了自己还没结婚时,在家里被喝了酒的爸爸拿棍子打的时候,吴青山这么一吼,苏荷就连忙使了些力气,将七岁的姜云初连拖带拽地拉回了房间。
关春兰翻了个白眼,冷哼一声回到自己的床位睡下了。
孔千琴看着闹别扭的娘俩,上前安慰,
“云初啊,你刚刚指的那个人叫陶习文,马上就要成为吴大队长的小女婿了,无论偷…这事儿到底发没发生,以后都不要再提了。”
“为什么!”
姜云初不能理解,成为大队长的女婿就可以偷钱了?
“好了!云初!赶紧睡觉!妈妈的话你也不听了吗?”
苏荷看着仍然不管不顾想要出去找陶习文对峙的女儿,拉下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