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个不孝子，你媳妇阴阳怪气你听不出来啊，我那是不出去吃吗，是你老娘我没机会出去吃。”
张国栋听完这话更是火大。
“妈，您早上到现在一直待在家待着，也没去地里干活，怎么可能没机会吃。”
张国栋完全不理解母亲说的话。
两人简直牛头不对马嘴。
“我打死你……”
老太太气急，她这儿子脑子就是个浆糊，这明摆着的事，她怎么还不能不知道？
她为啥没有机会出去，还不是没脸见人，臊得慌。
不得挑个没人的时候出去吗？
她这傻儿子还非逼着自己把早上那事亲口说出来不可是吧。
老太太越想越气，拿起拐杖，朝儿子身上招呼去。
张国栋手里端着馒头和咸菜已经放在了炕头的箱子上，看见母亲这动作，坐在炕边的他嗖的一下站起身，往后退了两步，躲开了。
老太太拐杖落空，打在了炕沿上，气得脸色涨红。
“你真是娶了媳妇忘了娘，老娘现在说啥话都不管用了是吧，为了你媳妇开始学会和我顶嘴了？”
老太太说着，把拐杖靠在了炕边的墙上，开始她一惯的老戏码。
“哎呦，这日子没法过了，儿子不孝，跟媳妇穿一条裤子。老头子啊，你睁开眼睛看看，我养的就是个白眼狼，你要是在天有灵，就把我也带走吧，省的我在这碍别人的眼。”
张国栋更为糊涂。
她老娘好端端的怎么又整这出。
她饿了，要吃的，他就给带了吃的过来，现在好端端的在这又哭又嚎的算怎么回事……
大直男根本理解不了老太太的心思。
张国栋觉得，母亲早上出了那档子事也不觉丢人，现在还睁着眼睛说瞎话。
“妈，行了，别闹了。你吃不吃，不吃我拿走了。你说，我在地里又累又热，回家连口水都来不及喝。”
张国栋也火大。
“您孙媳妇那边打架刚劝好，您又在这没事找事，依我看啊，这安稳日子你们是不想好好过了。”
张国栋把饭菜通的一声放在炕边上，沉着脸，气呼呼的转身出了屋。
吴秀英看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戏码今天对儿子没用，也不嚎了，抹了把眼泪，拿了个馒头就着咸菜吃了起来。
饿啊，她是真饿了。
农村就吃两顿饭，早上十点多一顿，下午三四点一顿。
这都四点多了，她早上到现在一口饭还没进肚呢，能不火大嘛。
也不管别的了，先把肚子填饱再说。
李秋云在张雅兰房子里换好衣服，全身每个毛孔都透露着嫌弃。
这衣服，比那个村妇身上穿的那件补丁还多。
五颜六色的，最起码得有五六处。
她长这么大，哪穿过这么烂的衣服，看着脚上沾满灰的小皮鞋，委屈的眼泪又吧嗒吧嗒的往下掉。
不行，她得赶快把衣服洗了，等自己衣服干了她就离开这鬼地方。
这里简直就跟她犯冲。
她得告诉张文辉，就算以后俩人结了婚，她也不会再来这破地了。
扭扭捏捏的出来，抬头看见门口站着的男人，她冷哼一声。
去厨房里拿了刚才洗脸的盆，开始清洗起自己的布拉吉。
头发没洗，还是乱糟糟的，上面还有少许拍不掉的黄土。
她得先把衣服洗了干着，一会再洗头发。
张文辉看着眼前的人，感觉都有些不认识了。
原来，城里姑娘穿上农村人的衣服，也就那样，并没有了初见面时的惊艳。
但看见李秋云边洗衣服还边吧嗒吧嗒的落泪，他也挺自责。
“秋云，对不起……”
“你别说了，我不想听，以后我再也不会来你们家了，太欺负人了。”
李秋云委屈的不要不要的，根本不想听张文辉的道歉。
看见父亲气冲冲的从奶奶房间出来，张文辉想问问咋回事。
张国栋却不理会，径直从他身边走过。
张文涛不敢违背母亲的意思，听话的在厨房和妹妹一起做饭。
除了咸菜，张雅兰还做了高粱玉米面野菜糊糊。
家里毕竟来了客人，在院子里摘了几个辣椒，和家里仅有的一点腊肉炒了一下。
很快，一家人围坐在桌前开始吃饭。
“去，给你奶把饭端过去。”
张国栋对小儿子张文涛说着。
张文涛端起父亲给奶奶捡好的饭菜去了吴秀英的房间。
“奶奶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怎么不到厨房来吃饭。”
张文辉的话一出口，除了何老太和不知情的李秋云，其他几人脑袋都压的低低的，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全家人这副模样，看在张文辉眼中，就像是奶奶得了什么大病，全家人都十分难过的样子。
“怎么，奶奶是得了什么……”
他想问是不是得了什么不治之症，但是想了想，又觉得这个用词很不恰当，梗在了喉咙。
“哥，你别问了，奶奶好着呢，没什么事。”
张文涛脸羞得通红，埋头扒饭，小声提醒道。
这还有外人在呢，大哥这样问下去，让全家人的脸都往哪儿放。
那样羞于启齿的事情他们可说不出口。
难道告诉大哥，奶奶把人家小知青扑倒在自己床上，还亲眼看见那知青光着身子从她奶奶屋子里跑出去的……
额！他还没成亲呢，这辣眼睛的画面他想都不敢想。
【咋回事啊？奶奶到底得了什么严重的病，全家人都瞒着我】
张文辉心里思索着。
既然问不出什么，那他一会吃完饭亲自去问问奶奶。
奶奶那么疼他，以他为荣，他回来还没和奶奶打招呼呢。
饭桌上，李秋云和王慧两人还是刀光剑影。
要不是父母在，两个人眼神对视，肯定都恨不得上去撕烂对方的嘴。
饭桌上的气氛很是压抑，何老太倒是吃的津津有味。
看看两人脸上和胳膊上的抓痕，她心里就有一种说不出的愉悦。
这个大儿媳她是不想要的，要是大儿子非要娶，那他只能早早的把人分出去单过。
还有上辈子，李秋云那高额的彩礼，她和老伴可是东拼西凑出来的。
为了借钱，哪个亲戚的脸色都看了，什么难听的话都听到了。
这辈子，她再不会那样傻。
如果老大真要娶这个女人，彩礼的事情有本事他去想办法，自己可不会掏一分钱。
“你们吃吧，我吃饱了。”
何老太放下筷子。
“慧慧，妈知道你不舒服，但小兰复习要紧，不能帮你洗碗。要不就让文龙和你大哥帮着你一块洗吧。”
何老太说完，一点眼神都不给脸色像锅底灰一样黑的二儿媳，悠哉悠哉的回了自己房里继续躺着去了。
王慧气的直想把手里的筷子砸到地上。
婆婆看不到她受伤了吗？
一句问候安慰的话都没有就算了，还让她去洗碗。
眼睛看向小姑子。
张雅兰低头吃饭，根本没注意到那刀人的眼神。
这饭还是她做的，做饭可比洗碗累多了。
她妈心疼她，还惦记她的学习，张雅兰心里别提多高兴了。
不顾别人的眼光，辣肉都多吃了两块。
妈妈说的对，高考要紧，她要抓紧时间复习。
有母亲的支持和鼓励，自己也要做一个人人羡慕的大学生。
“张文龙，你没听见你妈刚才说的话吗？我都这样了，她还让我洗碗，你是哑巴吗，不知道替我说句话？”
张国栋吃完最后一口饭的筷子重重的放在饭桌上。
他这儿媳妇，真是越来越没规矩了。
竟然敢当着自己的面挑拨自家婆娘和儿子的关系，还把不把他这个公公放在眼里了。
脸色阴沉。
“怎么，打架还打出功劳来了，你妈让你和别人打的吗？以前都是你妈一个人洗碗做饭，你偶尔打个下手就发唠骚，别以为我不知道。”
说着，瞪了一眼儿媳妇旁边坐着的二儿子。
张文龙被这眼神看的浑身一哆嗦。
奇了怪了，他妈变了，他爸怎么也好像被什么东西附体了，开始护着自己老婆了。
张国栋没好气的瞪完儿子，回头，又看向王慧。
“咋了，饭是雅兰做的，你洗个碗咋了，胳膊给你累断了。我看你妈洗了几十年的碗了，也没在我跟前喊过累，就你矫情。”
张国栋说完，拿着烟袋烟斗，走到院子的槐树下，靠着槐树蹲下。
装了斗烟，用火柴点燃，吧嗒吧嗒的抽了起来。
乡下老人嘴里有句古话，饭后一袋烟，胜过活神仙。
吃完饭抽烟，是张国栋几十年一直坚持的习惯。
张雅兰看屋里气氛不对，三两口喝完碗里的饭，小跑着回了自己屋。
“雅兰要复读？啥时候的事，我咋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