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娘娘,您瞧,小小姐和别的孩子就是不一样,一出生就是这么白白嫩嫩的,像极了您,将来啊,定然是玉京世人艳羡的贵女。”
于嬷嬷慈爱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小棠儿受苦了,娘亲一定找最好的大夫治好你,为娘什么都不求,只愿你平安健康,喜乐欢愉。”
燕琼玉摇晃着手里的拨浪鼓逗弄怀中的婴儿,满脸温柔。
“郡主娘娘放心,小小姐劫后重生,定有大造化……”
咚咚咚——
咚,咚,咚……
所有的话都随着拨浪鼓的声音远去,明亮的马车逐渐变暗,寒风撩起车帘,恐惧和寒冷侵入骨髓,谢羲棠伸出软乎乎的小手,拼了命地去够那拨浪鼓。
可到头来,却只够到了一手的雪,冰冷的感觉从手心窜进全身。
“吱吱吱——”
“吱吱吱——”
奇怪的声音窜入,谢羲棠瞬间清醒,抬手揉了揉眉头,这才睁开眼。
“羲羲~你又梦到那个雪夜啦?”
小正太的声音从床尾传来。
原来,原来又是一场梦啊。
大梦方醒,谢羲棠眼神木然地盯着泛旧的床顶,许久歪头循着声音看了过去。
一只银色的,不带有一丝黑色杂毛的海东青正立于……不,坐于缺了好几瓣的芙蓉花烛木台上。
那本该用来狩猎的锋利鹰爪正小心捧着一个只剩下三分之一的蜡烛,将烛芯凑近那边已经到底,摇摇欲坠的火苗上点燃。
黑色的烛芯触及到所剩无几的一点星火,瞬间蔓延开来,那光亮虽说不上满室光华,却也能堪堪将安置床的那一角照亮些。
海东青两只爪子很是人性化地合在一起拍了拍,像是极为满意自己的杰作。
而后跳回床尾,抬起爪子抓了抓自己的小被子。
又移爪极为郑重其事地抓了抓一侧的大被子,将其拉平,又跳上去踩了踩,以防冷风窜入。
若有人在这里,定然会被海东青这一面,当场吓晕。
动作一气呵成,显然是没有少干。
将这一幕全都收之眼底的谢羲棠微微撑起身子,那双岑寂如深潭的眸子里漾起一丝涟漪。
她懒散地靠在摇摇欲坠的床栏上,打趣道:“发发,你好歹也是海东青,怎么就发出老鼠的吱吱吱声?”
清冷的语调此刻上扬着,懒懒散散极了。
是的,发发,也就是系统八八。
谢羲棠总觉得喊他八八,奇奇怪怪的,便谐音叫发发,寓意还好,说不定还能多赚些钱。
而发发搜了一下和宿主相处指南,为了能拉近系统与宿主之间的联系,方便他劝她活下去,便也亲昵地唤她羲羲。
海东青漂亮的眸子,在微弱珠光照映下微微转动,像是镶嵌在神女宝冠之上的蓝色宝石一样,贵气又威严。
但此刻威严的眸子里带着独属于大学生的清澈愚蠢,英武的海东青头甚至还配合着歪了歪。
“你不是说,有事吱一声吗?发发吱了呀?”
海东青的叫声穿过黑暗,传入谢羲棠耳朵里,自动变成了小正太音,依旧是有些机械的小正太音。
完了,更像了。
谢羲棠垂头扶额,如画的眉眼终于也染上一抹笑来。
“那你说,有什么事?”
发发斩钉截铁,义愤填膺:“院子外,出现了三个人!他们正在爬墙!”
哼!大半夜翻墙欲闯女孩子闺房,坏人!
给本宫赐十丈红,统统赐!
谢羲棠半隐在黑暗里的脸上,依旧挂着方才的笑,只不过那双隐在黑夜的眸,却浸入了几分冷意。
一些不该出现在这处院子里的声音,随风而来。
“王三,这样要是被主家发现了,定会被乱棍打死的!”
一个束发男子身着灰青色的仆从长衫,跟在两个同样装束的男子身后。
即便是府里最低阶的仆从装束,却也不是一般人家可以穿得起的,那身装束与整个院子格格不入,可见其主家之富裕,权力之盛。
被唤作王三的人,一脸醉醺醺的,月光之下,依旧可见其满脸淫笑:“怕什么!你还真当她是小姐啊!我呸!”
王三摇摇晃晃地歪头作吐口水的姿势,满脸嫌恶。
“一个满玉京都唾弃之人,主家怎会管她?巴不得她早点死了,保全府中名声才好,阿四,相信哥的,这种高门大户,特别是大世家,最重的就是名声了,今日哥带你好生玩玩!”
一侧的阿四,还是有些踌躇害怕。
王三不耐挑眉,另一边的吴二会意,抬手搭在他身上,摇摇晃晃地都快站不稳了,一开口满嘴酒气。
“阿四,怕什么!这府中小姐只有一位二小姐!要是真还管她,偌大的府邸,那般奢华,哪会将其丢在这破院子里,任其自生自灭?”
王三见其有些动摇,搭着阿四的肩膀,笑得淫邪。
“你那日不在,未曾见过院中这位。那日我远远瞧见一眼,说是天上仙子下凡也不为过!不是哥吹,要是她自小养在这大院中,着金缕衣,怕是那玉京第一贵女之称的二小姐也比之不及啊!”
他适时松开手,往后招手:“要走,你就走吧,反正一想到美人在身下婉/转,那滋味儿……我就忍不了!”
“听闻三小姐自小身子孱弱,我们这般……死了怎么办?”
阿四已经往前挪动了步子。
吴二哪里不知道他那些小心思:“放心,即便今日她死在这里了,都没人会知道的,主家巴不得她早点死呢,等她死了,只会草草一席草卷了入土,只当全了府中名声!”
阿四色心早起,此刻闻此,搓着手,满脸笑地跟了上去。
一想到马上即将发生的事,他们恨不得插上翅膀,飞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