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查一下,”雪貂短暂陷入呆滞宕机,恢复后道,“上面说可以促进血液循环,疗养身体,美容皮肤,健身健体,通经洗髓,等进度达到50%,温泉精华还可以提升醒脑,让人变聪明。”
宋知仪不禁感叹:“这可真是好东西!”
“是啊。”小白附和道。
宋知仪想起芦花鸡,她得出去了,否则鸡被偷了就不好了。她又摁了左手腕梅花印记,回到现实世界中。
芦花鸡和酒还提在她手里,那群知青跟她的距离只比刚才远了一点点,看来现实世界时间流速比空间慢许多。
小白说的温泉实在宝贝,她很喜欢,回去后一定要试试。
扣扣——
宋知仪扣响王武夫家的木门。
“狗娃?”门内传来一声中气十足的男声,“自己翻墙进来。”
宋知仪清了清嗓子:“王前辈早上好。”
过了半晌,木门从里面拉开,露出一张精神矍铄的脸。
王武夫约莫五十岁,穿白汗衫,精瘦身材,一看就是习武之人。
他的实际年龄已接近花甲。
见宋知仪,他面色一沉:“你找谁?”
宋知仪开门见山道:“王前辈你好,我叫宋知仪,我想跟你学打狗棒法,”她将芦花鸡和宋明珍藏的米酒递过去,“这是我的拜师礼,还请笑纳。”
王武夫从上到下打量她一番,停留在米酒的视线最长,眼睛里闪过遗憾:“你学不了。”
习武之人讲究下盘稳,大多腿短且结实有力。小孩很小就扎马步,叫童子功。
宋知仪体弱清瘦,绝对不是练武的苗子。
宋知仪咬紧下唇:“我会很努力很用功的,求王前辈给我一个机会。”
王肃不知道这小女娃是怎么知道他会功夫的,转去三十年,他是北城武馆有名的武术师,多少名流枭雄抢着跟他学武功。
他年少时痴迷武学,不觉什么。后来躲批斗到乡下,老伴患病去世,儿子儿媳不知所踪,留他一人跟一个奶娃娃相依为命,好多年无人问津。
现在有人找上门来,他表面上不耐烦,其实内心里很高兴。
但再高兴,这小女娃他也收不了,多努力都不行,实在不是那块料。
“不行就是不行,女娃娃,回去吧,嫁个好人家,让他保护你。”
宋知仪脑海中浮现温衍干净俊朗的脸,郎绝独艳世无双,以及最后半掩在血泊中的侧颜。
“不行,我要学,我也想做保护别人的人。”
王肃脸上遗憾更重,他的妻子就是他曾经的队友,功夫不在他之下。
他从来都更欣赏像她妻子一样强韧不服输的女子。
“王前辈,我不会放弃的,这壶米酒你收下吧,我还会再来的。”
王肃见她脸上刚毅,闻着米酒香,越发动容。
急匆匆的脚步声从远处传来,二虎一边跑一边喊:“王哥——王哥——狗娃溺水了——”
王肃脸色大变,立刻朝着豆水河跑。
宋知仪把芦花鸡和酒放好,拉上木门,也朝着河边跑。
今早知青打水时,看到河里飘着一小团黑色,开始以为是大垃圾袋,没太注意,直到飘近了,大家才发现是王肃家的狗娃,爷孙俩相依为命多年,村里人都知道,马上有人去通知王肃。
“娃啊——”
宋知仪赶到时,听到王肃震耳欲聋的哭嚎声。
他跪在狗娃旁边,狗娃的脸已经发白变青。
她不知道上一世是否有发生这样的事情,那时她瘸了腿,被二虎送去县医院抢救,对村里的事情并不知情。
她走上前,脱去二虎的布鞋和袜子,见他脚底板还是红的,仿佛看到一丝希望。
“王前辈,应该还有救!”
王肃听她说话,却没有回头,他已经亲自确认过狗娃已经没了呼吸。
宋知仪顾不得太多,她也跪到狗娃旁边,两只手掌交叠,给他做心肺复苏。
一下两下——她不停摁着。
大家心情都很沉重,也没有人管她。
不知过了多久,狗娃的嘴长了一下,吐出了一点水,幅度很小,除了宋知仪和王肃没人看到。
就这一下,王肃也像看到希望般,接力宋知仪按起来,他力气大,一边按一边祈祷狗娃醒来。
“咳咳咳——”狗娃吐出一大口水,看到爷爷木了片刻后随即大哭起来,王肃将他紧紧抱住:“爷爷的狗娃啊,福大命大啊!”
“居然救活了。”
“真的救回来了。”
知青们你一言我一语,赞赞称奇,陈月将宋知仪拉起来:“宋同志,幸好有你!”
王志蕊也过来拉她:“你是怎么做到的啊?”
宋知仪按得有些力竭。
她觉得狗娃没事,一个是因为他的脚掌还红润有血色,还有就是她早上路过豆水河的时候没有看到狗娃,说明狗娃落水时间并不长。
见狗娃没事,王肃沉下脸:“我不是跟你说过打水的时候要注意脚下,不要离河太近吗?”
狗娃委屈道:“我没有,爷爷,我是被人踹了一脚踹水里了。”
二虎脸色凝重:“有人踹你?”
狗娃认生,直往王肃身后躲,声音蚊蝇般:“恩。”他常年跟着爷爷习武,知道被人踹是什么感觉,他不会搞错。
二虎环视一圈,正色道:“你们早上有没有看到什么人?”
知青都是结伴而行,宋知仪也有不在场证明。
二虎道:“如果谁想起什么,随时跟我说,等找到凶手,队里发悬赏。”
“好了,狗娃回去休息,其他人干活去吧。宋同志,你跟我来一下。”
宋知仪沉默着跟在二虎身后,她不知道二虎是什么意思,怀疑是她做的?如果二虎问她为什么起这么早,她怎么解释?
“宋同志,昨天回去没挨批评吧?”
恩?
宋知仪摇摇头:“没有。”
“你父母的教育方式比较严厉,有什么困难就跟队里说。”宋家两口子自诩书香世家,他们这些村干部都知道。
宋知仪心里流过一丝暖意,她道:“队长,明天我想跟知青一起上工。”
二虎有些意外,他以为宋知仪昨天下地就是心血来潮,受累了吃到苦了自然不会再来,没想到她还来。
“好,组织同意了。”
“我想把疾病名额转给虎姨,”宋知仪垂下头,“她比我更需要。”
二虎姓虎,排行老二,他还有个患抑郁症的妹妹虎玉。
虎玉今年三十岁,生了两个儿子都相继夭折,男人进城后就再也没有回来。
从那以后,她吃不下饭,对什么都没兴趣,常常在半夜大喊大叫照镜子,喊丈夫儿子的名字。
二虎带着她到城里做了身体检查,什么事也没有。
他是村干部,要是把名额给妹妹,有徇私舞弊的嫌疑,严重一点会被革职,所以哪怕所有人都知道虎玉的不幸,她也依然要上工,干不完的活一般由二虎或者其它好心知青帮忙。
听她这么说,二虎马上摆手:“不用,你虎姨很健康的。”
宋知仪轻转过头,是吗?可据她所知,再过不久虎玉就会自杀,她的遗书说【我是个罪人,是不幸之人,我不想再拖累你们。】
“我会打报告的。”宋知仪做了决定。
想了想,她又道:“早上的事情我不知情,我也没看是谁推的狗娃。”
二虎挠挠头:“这跟你没关系,你是女同志,力气小,平常走在路上也要多加小心,注意安全才是。”
宋知仪轻轻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