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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纪慈笑着摇了摇头说不是。

老太太为人爽快,想什么说什么,“小伙子长得可真俊!”

纪慈指了指地上立着的手写价目板,对霍有深说,“你要吃哪种馅的?”

霍有深垂眸觑她一眼,“和你一样。”

纪慈抿了抿唇,哦一声,又问,“那配料呢?葱花虾米都要吗?”

霍有深低笑一声,“不是说了和你一样么?”

炉子下方的柴火噼啪作响,简易灶台上的白烟直往上窜,将棚内烘得暖洋洋,不知道是不是刚从外头进来的温差原因,纪慈只觉得耳廓微微发烫。

纪慈转头对老太太说,“那就两碗瘦肉虾仁双拼馅的,不要葱花。”

老太太哎一声,打开木质隔层抽屉,将包好的馄饨下入沸水中。

纪慈和霍有深在便携式木板桌前坐下,霍有深伸手往前探,纪慈下意识往后躲了躲。

“别动。”霍有深说,他用手背去探纪慈的额温,“退了。”

突如其来的触碰使得纪慈一时间竟忘了呼吸。

所幸馄饨上得快,这点不易察觉的微妙尴尬气氛不至于持续太久。

纪慈垂眸看到馄饨汤里的蛋,刚要开口就见老太太拍了拍她的肩说:“这是养在乡下的鸡前段时间刚下得蛋,前两天我老头子拿上来给我的,挺补身体的。”

纪慈说了声谢谢,老太太又指着角落处的一个红袋子说:“袋子里的一会儿给你带走,也不是啥好东西,纪医生你拿着别有压力,就几个蛋而已,没费我一分钱。”

棚内的光源只靠着顶上的两盏节能灯泡撑着,算不上太亮堂,可霍有深也还是能看清纪慈微微泛红的眼角。

那袋鸡蛋是老太太的丈夫从一百多公里外,不知道辗转了多少趟车,也不知道费了多少心思才不将它们磕坏碰碎,完好地送到北城。

这一次,纪慈不再推脱,她说:“好,您也帮我跟爷爷说声谢谢。但是奶奶,我说好了,只收这一次。”

老太太乐呵地答应,又和霍有深说,“小伙子,你那碗里也有个鸡蛋。”

霍有深同样地道谢。

老太太又说:“是我儿子有福气,能遇到纪医生这样好的医生。”然后转身回了灶台处。

霍有深等两人出了防风棚才问:“那个老奶奶的儿子是生了什么病?”

纪慈手里提着装着鸡蛋的红色塑料袋,方才霍有深说帮她拿着,她没让,“糖尿病视网膜病变,老奶奶的儿子情况比较严重,已经算是晚期,几乎是看不见。”

“现在呢?”

“视力恢复到了0.5,不是人人都可以像他这么幸运的。”

霍有深乜她一眼,低沉的嗓音带着颗粒感,“如果这些患者都可以遇上纪医生,一定都会像他这么幸运。”

纪慈只觉得心脏倏地失了重,仿佛踩钢丝的人骤然从高处掉落。

纪慈笑了笑说,“霍先生高看我了,我只是个很普通的医生,没那么大的本事。”

霍有深勾了勾唇角,“纪医生太谦虚了。”

或许是夜深人静的缘故,两人都不自觉地放慢了脚步,从巷中走到巷口,自然地一句接一句聊着,仿佛并排走在暗夜里的两个人是彼此都相识已久的人。

*

纪慈到家时已经快凌晨四点,睡了个短暂的觉六点又被闹钟唤醒起床上班。

今天她有一天的门诊,务必得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上午上班前去食堂买了杯意式浓缩,下午看诊前又续上一杯。

下班前接到徐家主母周絮兰的电话。

周絮兰找她这件事,也是在纪慈预料范围之内的。

下了班纪慈直接打车去徐家,虽然这个地方从纪慈11岁起一直生活到高中毕业,但她从不将这里称之为家。

周絮兰在家依旧穿着讲究,墨绿色的真丝高定旗袍剪裁考究,胸前佩戴着精致的粉光澳白珍珠素串。一张年过五十却保养得当的脸在看到纪慈进门的那一刻敛去笑意。

纪慈换过鞋走到她面前,“母亲。”

周絮兰从宽大奢华的真皮沙发上起身,只字不语,扬手给了纪慈一记重重的耳光。

纪慈白皙的脸上立时浮起五道红印。

周絮兰重新坐回去,端起盛着伯爵红茶的韦奇伍德瓷器杯饮一口,抬眸淡漠地看向纪慈,“徐樵可以对你从轻发落,可我不能。”

纪慈没答话,或许方才挨得那一巴掌令嘴巴里面也破了皮,此刻只觉得一股血腥味在口腔内散开,让她觉得反胃。

“纪慈,你知道为什么当年我同意把你接回来,却始终不让你改回徐姓吗?”周絮兰动作优雅地将茶杯放在茶几上。

纪慈扯了扯唇,疼痛让她眉头轻皱了皱,她又笑了笑,“因为您想让我时刻记得,我只是徐家的一个私生女。”

周絮兰轻挑眉眼,“你很聪明。”

沙发上窝着一只上乘品相的布偶猫,周絮兰将那只猫捞起放在放在自己腿上,抚摸着它的脊背,“你不是我生的,其实当初我完全可以不顾你的死活。”她抬眸看向纪慈,眼神凌厉,“但我还是让你进了门。”

她不想让别人觉得徐家,觉得她堂堂徐家主母竟连一个11岁的孩子都容不下。

布偶猫舒服地眯起眼,慵懒地打了一个瞌睡,似乎对这场对话丝毫没有兴趣。

“你知道我最讨厌的,就是有人去做任何损坏徐家名声的事。你倒是好。”周絮兰抱着布偶猫起身,一双精于算计的双眼打量着纪慈,“徐家私生女当众打徐大小姐这件事,就够整个北城的朱门绣户当成茶余饭后的谈资一阵子了。”

纪慈始终没说话,站在那儿的脊背笔挺。

“去书房抄心经。”周絮兰撂下话便转身走了。

周絮兰让纪慈抄心经,可没说具体抄多少遍,直到外头的天黑得透了,纪慈仍握着毛笔坐在书桌前。

书房的门被人推进,进来的是徐樵,他冷声说:“出去,我要用书房。”

纪慈说了声好,将毛笔搁在玉质笔架上,拿上桌上的一叠宣纸起身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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