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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刘邦自己倒是比较潇洒,对于生死之事看的比较淡,对于这些事情也不在乎。

他呵着气,搓着自己的手,看着周围的士卒。

周围的士卒见着刘邦身为皇帝都不在乎,所以自己也不太在乎了。

他们就像是地上的石块一样随意的洒落在地上,刘邦这等高贵的皇帝陛下就像是那高高在上的玉珏一样应当挂在天穹上。

此时,他们同在此处被围困。

皇帝都不在乎自己的生死,他们这些石块在乎什么呢?

以身报国也就是了。

夜晚徐徐降临,些许薄雾笼罩在这高山之处,众人的脸上都带着点点的唏嘘与盼望,哪怕是已经做好了死亡的准备,可若是能够活着,谁愿意死呢?

谁也不愿意的。

“陛下。”

刘邦的身旁,一个士卒悄然说道:“如今天寒露重,咱们尚且能够受得住,可那些蛮夷之辈哪里能够受得住?此时定然已然回归大帐中了,不如咱们趁着这个机会突出重围?”

他环顾四周,小声说道:“我们小股兄弟护着陛下朝着一处去,找人穿着陛下的衣袍朝着另外一处而去,这般而行,陛下便可以走脱了。”

“等到去了外部,便不必受到蛮夷的制约,点兵遣将,再来救我等?”

这士卒的话语得到了周围不少人的认可,在他们看来,刘邦身为皇帝先跑路实在是太正常不过了,已经陪他们这些泥腿子熬了这么长时间了。

够了。

他们也愿意用性命来回报这一份认同。

刘邦却是一挥手,大大咧咧的说道:“着什么急呢?”

“在我先前被围困的时候,周遭郡县已然知晓了这件事情,便将消息传了回去,依照我看啊,不出半个月,咱们的援军就来了。”

“只需要在等半个月而已。”

他摸着自己的下巴,琢磨着这个事情。

“当然了,或许是援军,也或许来的是使者,贿赂那些蛮夷之辈,让他们退去,这两个办法都能够让朕获救。”

“只是….我倒是觉着,有那个家伙在,贿赂这个事情,应当是不成了。”

刘邦咂了咂自己的嘴巴,无奈的说道:“要不然,那几个家伙又该说什么朕没有皇者风度,丢了中原皇帝的脸面了。”

“否则我自己早就干这样子的事情了,第七天的时候咱们就能离开了。”

他身旁的士卒你看我我看你,脸上都是带着茫然的神色。

还有这样的办法?

一个士卒没忍住,小声说道:“陛下,颜面就那么重要吗?”

有些时候,只有被逼到死路的人才会觉着,脸面什么的,啥都不是,啥都没有命重要。

刘邦听了这士卒的话哈哈大笑起来,他拿起来一壶酒直接灌进了自己的嘴巴里:“啥皇帝的脸面啊,这玩意就是个屁!”

他嘻嘻一笑:“也就是那群人才会觉着重要。”

“咱们得粮草还能够支撑多长时间?”

一旁的士卒直接说道:“陛下,还能够支撑十天左右。”

刘邦摸着下巴,然后看着那士卒:“去,将这次随行所带着的财物全都准备好,然后把朕的那什么车马也好、日常用物也好,全都给找出来。”

“这些不都是金银吗?”

他嘿嘿一笑:“咱们再等那群人六天的时间,如果那群人还不来,咱就把这些财物给了那群蛮夷之辈,贿赂其中的高官,然后咱们就趁着他们撤退的时候溜之大吉!”

刘邦没有半点皇帝的风范和高傲,反而像是一个寻常的黔首一样,十分潇洒自在。

金银?名声?脸面?

都没有命重要。

且先活着吧!

正在几人忙碌着的时候,不远处突然乍起火光!

只见那火光冲天,似乎是要将一切全都覆盖掩埋。焚烧殆尽一样,一时之间喊杀声震天,让这卑微困在白登的众人都面面相觑。

“陛下!”

一个眼尖的士卒突然之间开口,声音中带着惊喜。

“您看那旗帜!”

旗帜?

刘邦站在高处远远的眺望着,看着远处那飘荡在火光之中的旗帜,无数的烟尘四起,所有的一切都像是战火中的火中之栗。

兵荒马乱之下,唯有一面高高的旗帜伫立在那里。

其上有字。

“汉”

刘邦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将内心的压抑也好、复杂也好、无奈也好、疲惫也好,全都当做是一个屁放了出来。

“援军来了。”

他默默的笼着袖子站在那里,看着远处的旗子。

事实上,你说先前的刘邦不害怕吗?

不,他是害怕的。

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堂而皇之的、一点都不害怕的面对死亡,这是人之常情。

可有些人之所以能够天生神圣是因为,他们能够克服这种恐惧与害怕,而后化作一切动力的源泉。

比如刘邦。

他克服了害怕与恐惧,克服了所有的一切,将所有的一切的一切都化作是“乐观”的泉水,而后活的潇洒肆意。

此时远处那火光人群之中,又有一面旗帜登高而立。

其上所书同样简单。

“陈”

士卒再次感慨:“这是官渡侯的旗帜!官渡侯来了!”

是的!官渡侯来了!

一时之间,这个消息传遍了整个白登,无数士卒都汇聚在一起,激动的看着远处那战火缭乱中的旗帜。

那两面高高伫立的旗帜像是一轮大日一样。

它照亮了所有人的心神。

此时的这旗帜也好、陈成也罢,都成了这群士卒心中的救星,虽然刘邦先前说以重金贿赂那蛮夷的高层,可谁知道者能否成功呢?

他们所带着的财物并不多。

围杀他们也同样能够得到这些财物的。

可如今….

官渡侯来了。

他们活下来了!

刘邦只是站在那高处,任由周身的士卒兴奋着,他的一双眸子看着山下的一切,心中唏嘘闪过,真的要开这个头吗?

自古以来,功高莫过于救驾。

上一次陈成救驾他糊弄过去了,只是给了一个万户侯的位置,增添了些许食邑仅此而已,可是这一次…..还能够混过去吗?

或者说,即便是能够混过去,他还可以“继续混过去”吗?

有功不封赏,这是什么道理呢?

没有这样子的道理,这不仅仅会让功臣们心寒,更是会导致无穷无尽的祸端,若是官渡侯怀恨在心该怎么办?

更何况….

最重要的事情是,韩信封王了。

韩信能够封王,凭什么官渡侯不能封王?

这就是先例的重要性了。

假如说如今天底下没有一个异姓王,那么哪怕是说出个花来,刘邦也是有理由不给官渡侯陈成封王的,可如今的问题是,天底下已经有一个齐王了!

这才是最大的问题。

想到这里,刘邦哑然失笑。

算了,想那么多做什么?

有功劳不封赏不是他的性格,也不符合如今的利益,既然如此封王就封王了,这有什么?

大不了日后再除王爵不就行了?

刘邦的性格就是如此,从来不给自己找不痛快,也从来不给自己找难受。

远处的喊杀声还在继续,但那声音却逐渐的变得平淡了许多,好似是战争马上就要结束了一样,士卒们早已经收拾好了等待着。

“咚——”

“咚——”

“咚——”

战鼓声雷响。

刘邦翻身上马,笑着看着身后的士卒:“人自助者得天之助!”

“如今官渡侯率兵前来挽救我等,我等怎么能够就这么看着呢?难道我们已经失去了胆气,被匈奴人吓破了肝胆吗?”

刘邦大手一招,脸上神色肃然:“传朕之令!大军突围,与官渡侯汇合!”

身后士卒顿时响应。

… ….

山下

匈奴单于看着面前那骑在马背上,神色漠然的男人,脸上还带着些许血色,这是方才被杀了的匈奴狼骑的血,飞溅到了他的脸颊上。

他死死的盯着面前的陈成。

怎么会有如此勇猛的人?这个人到底是什么人!

不是说大汉能打的只有一个兵仙韩信吗?

莫非此人就是韩信?

他咬着牙看着陈成开口道:“你便是韩信?”

周围士卒顿时嗤笑出声,陈成身旁的副将愤怒至极,驱马上前,看着这人冷声道:“此乃我大汉官渡侯!”

官渡侯?

那是什么人?

匈奴单于方才登基,所以对大汉的构成并不算太了解,只是来之前隐约听属下说了两嘴这大汉的兵仙,由此才对韩信有些许印象罢了。

而他的身旁,被他充作向导的商人面色却忽而变得惨败无比。

他小声的说道:“大王,此乃官渡侯!”

“当初淮阴侯不过是楚王帐下一小卒而已,而这位官渡侯当日楚汉争霸之时,曾经以一人之力,拒霸王大军于荥阳,而后又单枪匹马诛杀项羽。”

“哪怕是悍勇无双的霸王都不是这位的对手。”

“惨败而归。”

这话里面所说的韩信不过是一个添头,目的是为了让匈奴单于知道,面前的人到底有多么厉害。

那位韩信不过是楚王麾下的一个小卒就已经那么强悍了,那你想一想楚霸王有多么的强悍?可如此强悍的楚霸王,在这位的手下被单枪匹马的杀了!

果不其然,那匈奴单于听闻此言,脸上瞬间闪过些许的惊骇畏惧之色。

“此人竟然如此勇猛?”

他的眼神闪烁着,而后咬着牙看向陈成:“你给本王等着!”

说完这句话,迅速带着麾下剩余的残兵败将逃亡去了。

陈成并没有追击。

他此次前来白登的目的,不过是为了解救刘邦的白登之围罢了,这时候最重要的任务也是保证刘邦的安全。

至于追杀匈奴?

陈成的眼底闪过些许狠辣的笑容,那笑容中充斥着杀气。

他相信,被围困在白登的刘邦一定比自己更想要诛杀匈奴!可如今中原大地方才安静了些许,实在是不宜再起刀兵。

此时,远处一队人马缓缓而来,所过之处尽皆全都是烟尘四起。

为首之人一身简单的袍子,但那一双眉宇中尽皆带着帝王之色,正是高祖刘邦!

陈成下马,而后躬身道:“臣救驾来迟,还望陛下恕罪!”

这恕罪二字的话音还没有落在地上,刘邦便已经翻身下马,脸上带着洒脱释然之意:“你说什么恕罪?要是没有你,朕这一次恐怕就死在这白登了。”

他摆了摆手,十分潇洒不羁。

“行了,咱们快点回京都去吧,这白登之地果然是荒凉无比,我在这都吃了许久的苦了。”

看着混不吝的刘邦,陈成也有些无奈,但依旧是招呼着身旁的士卒,而后说是要准备刘邦的帝驾,但却又被刘邦阻止了。

阻止的理由也很简单。

只是一句话。

“那么大排场做什么?我又不是衣锦还乡,是被围困在这里被人救了。”

“这事儿见不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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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书·高祖本纪》“时高祖六年,天下泰安。匈奴人犯我边境,高祖率兵往之,然则被困于白登。时官渡侯悍勇,率兵前往。”

“待见帝,帝曰之:若无乐之,此时已然埋骨。”

“后,官渡侯令士卒备帝驾,帝笑之曰:吾非锦衣还乡,乃一囚徒而归,此事不为外人道哉!”

“于是轻装简行,还帝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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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城 未央宫中

刘邦坐在未央宫中,脸上神色寡淡,他一边吃着东西,一边看着自己身旁的吕雉说道:“我准备给陈成封王了。”

吕雉神色一变,但却长叹一口气。

“的确是该如此。”

她的眉宇中闪过些许算计:“天下间唯有齐王于官渡侯成王,这或许也是对齐王的鞭策,最近这些时日,齐王越发的不老实了。”

“或许….”

刘邦摆了摆手,直接说道:“韩信那家伙也没别的意思,就是想显摆一下。”

他撇了撇嘴:“其实他现在也是坐立难安,想着把自己头上的王爵之位给摘下来,但又下不来台,没有那个借口。”

“你瞧好吧,这一次我给官渡侯封王之后,这小子就有借口了。”

“两个月之内,他定然前来帝都,请求削除王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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