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砖窑场在百里外的柳树沟,拉砖的牛车排成长龙。沈时砚抹着汗挤进账房,见一管事正扒拉着算盘骂伙计:“赵家庄赵员外订的五万砖怎的还没装车?”
“劳驾,请问青砖什么价?”他提高嗓门问道。
管事撩起眼皮打量来人。少年郎虽穿着一件月白直裰,腰间系着如意纹荷包,指节上的墨迹显然是读书人。语气顿时软了三分:“小郎君要多少?百块以下九十文,过千给八十五文。”
沈时砚心里拨着算盘。五间正房少说要九万砖,这就要近八十两银子。加上石灰糯米浆的开销……他摸出荷包里的碎银:“先订九万砖,烦请分三批送到落霞村。”
暮色时分,沈家堂屋挤满了人。沈爷爷捏着窑场契书的手直抖:“这、这一车砖要五两银子?”
“青砖房结实。”沈时砚将钱袋里的银锭挨个排在桌上,“这个月铁匠铺分红的二十八两,孙儿算过,砖瓦石灰百两足够,工钱还能余下作秋税收用。”
“需要这么多?”沈二叔捧着陶碗愣住,褐色短打袖口还沾着泥浆。
沈母摩挲着新打的算盘——这是沈时砚上月用竹片削的,珠子还泛着青:“灶房梁柱要不要换?你爹说……”
“娘,新房要砌带烟道的火墙。”沈时砚展开新宅子的图纸,“冬日烧灶时,热气顺着墙里的空槽走,屋里能暖和三成。”
“指尖点着东厢房的花窗,”此处临着溪水,开春给您辟个绣房,光线最是柔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