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婳醒来在一个时辰后,精神恢复不少,也有力气应付接下来的晚膳了。
文心在来的路上给她简单讲过明园的人际关系。
家主和夫人伉俪情深,共育有三子一女。
长子公仪止,年二十九。丧妻未娶,后院有一宠妾,妻妾均无所出。为人城府颇深,明年将继任下一任家主。
次子公仪简,年二十五。妻为当朝太傅嫡女蔺氏,有一子一女。好女色,院中有姬妾三人。
接着便是公仪修,她的夫君,二十三岁逝于阮南……
最后是公仪纯,家中最受宠爱的幺女,十五岁尚未出嫁。
“明园三少夫人……”
宁婳叹了口气。
成婚两年,她就是块石头也被公仪修捂热了。
她爱公仪修,但爱得又晚又少,远不如公仪修对她的千般万种,所以一直觉得受之有愧。
如今来到明园,反而像云端走到了地面,从今往后孝顺长辈、抚育幼子,也算作对他的报答了。
酉时一刻紫藤阁便差人来唤。
芒岁支支吾吾说自己不舒服,宁婳只好让文心、文影陪她过去。
门口两个头发梳得光洁的丫鬟一左一右为她拨开珠帘,迎面乌泱泱一群人全是女眷。
一个举止从容,笑容明丽的女子过来牵住她的手:“这是三弟妹吧?好标致的人儿,快些过来坐下!”
这位是明园二少夫人蔺海瑶,也是今晚的主位,热络地将宁婳带至她副手的位置。
另一侧坐着个妙龄少女,正直勾勾盯着宁婳瞧。
“纯丫头发什么呆,还不快跟你三嫂问好?”
“嘻嘻三嫂好,你真好看!”
蔺海瑶见宁婳闹了个大红脸,捏着手帕嗔道:“你这丫头!没大没小,瞧把你三嫂闹的。”
公仪纯一派天真,振振有词地为自己辩解:“二嫂吓唬人!我明明是喜欢三嫂呢!三嫂三嫂,你给我评评理!”
宁婳认生,没法儿快速消化这样的热情,有些不知所措地向四周投去目光,正对上一双如秋水般沉静的眸子。
对方似是接收到了她的求助,开口道:“纯儿,宁姑娘初来乍到,你别难为她了。”
“表姐——你可不能因为和三哥有过婚约就偏心啊!我真的没有难为嫂嫂!”
此话一出,席上霎时静谧无声。
还是蔺海瑶出来解的围:“哎哟,这丫头胡说八道什么呢!”
一边伸出手指点了下公仪纯的额头,一边用所有人都能听到的声音低声说:“你三哥因公殉职,怎么在这儿提他徒惹伤心?”
公仪纯也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忙捂住嘴巴:“对对,二嫂教训得是,是我说错话。”
“三嫂不要生我的气……”
被小女孩眼巴巴看着,宁婳自然生不起气来,何况她本来也没生气。
席上除了公仪家的女眷还有几位关系密切的姻亲,纷纷围着宁婳说话。
有询问她家里人的,有好言安慰的。宁婳虽不习惯,心口却隐隐有些发热,有这么一大群热闹的亲人,好像也不错。
文心见宁婳被针对本来万分着急,谁知宁婳根本没察觉到这是针对,甚至还在默默感动,一时不知该喜还是该忧。
乔萦心冷眼旁观这一切,唇角微勾,借口身体不适先行离开了席面。
“冬儿,你说可不可笑?”
她停在回廊中望向湖面。
“那时我跟方若争着要嫁他,他一个都不想娶。然后呢,去个穷乡僻壤做官倒成了情种。”
“一成亲便寄信到京城给那女人要名分、上族谱,在阮南一待就是六年,还把命都留在了那儿。”
“小姐千万别这么想,宁氏不过是个空有美色的村姑,连您的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冬儿愤愤不平说,“三公子怕是叫猪油蒙了心才会娶她!”
乔萦心衣摆被风吹起,侧身迎风而立:“他不是那样的人。”
“方若使手段怀孕嫁进公仪家,落得个什么下场?”
“新婚一月夫君便离京外放,生下孩子连封问安信也没有,不到两年便郁郁寡欢而死。”
“我,两家长辈自幼定下的婚约,表哥表妹青梅竹马,在他眼里又算什么?”
“谁能蒙蔽得了他啊……”
“那是三公子没福气!方小姐早亡,那宁氏柔柔弱弱瞧着也不像有福的,还是小姐命好!嫁给了四皇子,将来做皇后也不一定!”
“……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