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宁正准备说点什么来表达她的不爽,端慧公主又开口了。
“当然,日后成婚,你我夫妻便是一体,本宫这些面首啊,世子若是有看中的,只管跟本宫讨要,本宫绝不藏私。毕竟……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嘛……”
这次萧宁脸上的表情是真的没绷住。
她一脸便秘地盯着商曦,满脑子都是那句:我从没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看来传言还是保守了,这位端慧公主可比传闻中还要放荡不羁。
原主这挂名纨绔比起端慧公主来当真是小巫见大巫!
不过这样也好,至少她短时间不用担心身份暴露的问题,毕竟公主有男人玩儿,并不屑与她同房。
萧宁好不容易收敛表情,她挠挠头,似乎有些尴尬,干笑着道:“公主的好意臣心领了,至于您的、您的……男人,臣可不能夺人所好。”
商曦不以为意轻笑一声,指指墙头,问道:“所以今日萧世子翻墙也要进公主府,就是为了和本宫说这些?”
萧宁揪着衣角,紧张地点点头,“臣知道今日的举动有些突兀,但臣实在不敢耽搁公主……本想着今日来面见公主,将事情说清楚,与公主一起进宫面圣,想必还有挽回的机会,到时候便是陛下责罚臣,臣也认了,若是拖到大婚之日,恐怕就没有补救的法子了……”
“却没想到公主非但不介意,反而还愿意割爱与臣……”
萧宁抬头对上商曦的眼睛,真挚地感慨:“公主您人真好,传言一点都不可信呢。”
商曦道:“世子也和传言中的不大一样呢,本宫很期待成婚后的生活。”
萧宁:“……”
见商曦以团扇掩唇打了个哈欠,眉间似有倦色,萧宁很有眼色地请了辞,“今日臣冒昧叨扰,望公主莫要见怪,日后若有用得着臣的地方,尽管吩咐。”
商曦懒懒挥了下团扇,“无妨。”
看着萧宁身影消失在墙头,商曦眉眼间娇媚倦怠之态尽数收敛,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幽深。
明明是那样纤细窈窕的身量,却给人一种上位者生杀予夺的压迫之感。
芙蓉上前,躬身垂眸立在商曦身侧,低声道:“主子,奴婢觉得萧家这位世子和展露在人前的形象不大一样,主子同他成婚,恐日后多生事端……”
商曦摆弄着手中团扇,眼底神情嘲弄:“陛下有意成全,本宫岂能行忤逆之事?”
“不过本宫也到了该成婚的年纪,与其赐婚别人,本宫倒宁可是他了,只希望他日后识趣些,否则……”
商曦轻呵一声,目光幽幽,“本宫也不介意丧夫寡居。”
……
萧宁原路返回侯府,从狗洞爬进去,正准备起身拍拍衣服上粘到的杂草碎屑,悄悄溜回自己院子,不料却被斜刺里冲出来的人团团围住。
是侯府护卫。
一个个举着棍棒朝向她。
她的祖母站在层层护卫之后,脸色铁青地盯着她,指挥道:“将这个孽畜给我拿下!”
她才出府半个多时辰,人就已经埋伏在这里等着了。
看来原主那院子早就漏成筛子了,正好趁今天清理一波,免得日后再被背刺!
萧宁没说话,任由他们将自己用棍棒押住,推搡着往前带去。
她的小院围满了人,见老夫人带人押着萧宁过来,纷纷后退让出一条路来。
萧宁这才看清院中情形。
春生已经被打的出气多进气少了。
玉竹并几个丫鬟跌坐在一旁,眼睛红红的,显然都狠狠哭过一场,此时见她回来,仿佛找到主心骨一般,颤抖着唇喊了声“世子爷”,便又哭了起来。
“哭什么!”萧宁斥责一声,道:“还不赶紧扶春生回去上药?再请个大夫给他瞧瞧!”
“你敢!”身后响起老夫人的怒喝,“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狗奴才,死了也是活该,你还敢给请大夫!”
萧宁并不理她,只朝丫鬟们扬了扬下巴,示意她们按她说的办。
丫鬟们努力止住哭声,玉竹指挥着她们七手八脚将春生扶回房间,上药的上药,出去请大夫的请大夫。
见萧宁并不理她,气的老夫人七窍生烟:“拦住,不许去!”
“祖母不想大婚当日送一具尸体去公主府吧?”
“你……孽障!”
有前些日子的自缢在前,没人会怀疑她这句话的可信度。
因此老夫人骂归骂,可到底没敢再出声阻止人去请大夫。
看着人离开,萧宁收回视线,双手用力压住抵在她脖子上的棍棒,押着萧宁的护卫竟一时无法撼动,只得被迫跟随着她的动作转过身。
萧宁的目光先落在沈氏脸上,她依旧是那副欲言又止痛心疾首的模样,见萧宁看她,她脸上的表情更加哀切,正准备张嘴说什么,萧宁的目光却从她身上移开了。
沈氏旁边站的就是杜氏,她总是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样子,就差抓把瓜子嗑起来,四房的张氏今天倒是不在,几位叔伯在外头任职,也不在府内。
她们周围便是各自房里的丫鬟婆子。
萧宁一圈看下来,最后目光定在侯府最高掌权人老夫人身上,问道:“祖母今日为何打我院里的人?”
这句话仿佛戳到了老夫人肺管子,她瞬间暴跳如雷:“你个孽障还好意思问!不是说了让你闭门思过吗,你竟敢跑出去鬼混?”
“谁告诉您我出去了,谁又告诉您我出去是去鬼混的?”
“你还敢顶嘴!”
老夫人举起手里的蛇头杖就要去敲萧宁的头。
萧宁抬手抓住蛇头杖,随手一拉,老夫人一个趔趄往这边倒来,压制着萧宁的护卫一惊,慌忙去扶老夫人。
“老夫人!”
刹时几道惊呼,纷纷冲向老夫人身边。
萧宁借机撞开了桎梏在她身上的棍棒,随手抽过一把棍,转身望向玉竹等人,问道:“今日是谁告的密。”
玉竹自不会包庇,立马指着站在人群里的春雷厉声道:“是春雷,老夫人和二夫人过来就是他带的路!他还当众说世子爷您今日是憋不住去、去……”
难听的话玉竹到底说不出口。
“春雷……”萧宁低念了声,扭头看向站在奴才堆里的春雷,在对上她目光的时候,他甚至并不心虚,还朝她笑了笑:“世子爷您可别听玉竹姐姐瞎说,小的对世子爷可是一片忠心呢。”
这种态度,摆明了就是没把她当主子。
也是,原主性子软,向来对底下人宽容,谁承想有些人不思感恩也就罢了,竟还吃里扒外。
萧宁拖着棍子,慢悠悠朝着春雷走去,棍子和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声响。
这样刺挠的声音像是猫抓在人心上一样,春雷身上不由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心底也隐隐升起几分不安,尤其是在对上萧宁的目光时,这种不安达到了顶峰。
他跟随世子也有些年头了,从未见世子露出过这样凌厉的眼神。
春雷下意识吞咽了口唾沫,“世、世子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