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衣室。季回自己磨蹭还非要拉着教练一起。
“先别出去！哎呀你听我的！给Marcus一点成年人的时间。”
两人拉扯间，李雾阴沉着一张脸从外面推门进来。
“嘿！Marcus你们进展如何啊……”
提到这个，李雾脸色更差了，“跟我出去训练。”
季回脑子一懵，没反应过来，震惊表示：“什么训练？Will同意了吗？哎哎哎……等一下，你至少让我把衣服先穿好。”
两人回到训练场馆时，姜来还坐在李雾离吧开前的位置发呆。
出去冷静一圈，李雾已经意识到了刚才的行为似乎是有一点突进，所以在姜来抬头看过来的时候，换上之前一样的笑容，甜甜道：“姐姐。”
姜来看过来。复杂的眼神下有一丝很轻微的，不易察觉的，之前没有过的疏离。
“是要训练吗？”
平稳的语调叙述着再平淡无奇的一句话。
李雾顿了顿，问：“姐姐想看吗？”
姜来没回答，反而是一旁的季回在身后疯狂地扯李雾衣角。
“你的手不能训练！”
“Will知道会杀了我的！”季回用眼神不停示意着。
阳光从拳馆外照进来，空气中细小颗粒在半空飘荡。
姜来叹了口气：“其实我突然想起来还有——”
她话只说了一半就被李雾出声打断：“姐姐还没看过我训练把，看我打一个回合？”
“很快的。”
姜来想了想，点头。
下一秒，李雾扯着季回跳上擂台，扔了个拳套过去。
手腕的伤，李雾使不出来太复杂的招式。
最基础的组合拳招式，季回这次多撑了半分钟，才被逼的开始往后退。
他用仅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提醒李雾：“Marcus……”
“别说话，专心。”
李雾眸光犀利，前直、前直、加上一个后直前摆，手肘内压的同时，以一记凌厉的出拳结束了这一回合。
姜来在一旁坐着。
她看不懂招式，但在这一刻，却也终于明白江晚晚为什么说，李雾是现在IBF里人气最高的拳击手。
她相信，任何人在现场看李雾打一场比赛，都会被他强烈的个人风格所折服。
和印象里暴力血腥的职业拳击赛不同，李雾每招每式动作都大开大合。
每一次出拳带着凌厉的拳风。
灵活的招式，精妙的走位，让这短短几分钟的较量很有观赏性。
八角笼里的李雾眼神里闪着压抑不住的血性和欲望。这样带着侵略性的眼神，是姜来从来没见过的，李雾的另一面。
她忍不住回忆十分钟前，镜子里李雾那个很有占有欲的姿势。
他真的还是她记忆里那个没长大的男孩吗？
“姐姐。”李雾站在擂台中央灯光正下方朝她挥动着手臂。
姜来看过去，看着李雾歪头，咬掉魔术贴一角，从擂台上蹦下来，然后在她没反应过来之前，大步冲到她的面前。
“怎么在发呆？”运动过后的李雾刘海被汗水打湿，顺着下颌滚进衣领。
速干衣紧绷在身上，贴出完美的肌肉线条。
健瘦的手臂，还没从刚才战斗状态里脱离出来，肌肉微微充血，看着比平时粗了一圈，也更有力量。
他浑身上下都透着雄性荷尔蒙的美感。
像一头蓄势待发的小狼。
“姐姐？”李雾又喊了一声。
姜来这才回神，“结束了吗？结束的话我想回家了。”
李雾期待的笑容僵在嘴角，好半晌后，才重新扬起，“好。”
回去车上，一路罕见的沉默。
新家小区人车分流，李雾的车开不进小区，只得停在门口的路边。
“姐姐，可以告诉我你今天为什么不高兴吗？”
明知道姜来不愿意回答，但李雾还是固执地又问了一遍，就好像姜来的心情对于他来说是很重要的事。
姜来沉默着看过去，眼神和平时很不一样。
职业拳击手天生对危险感知的敏感度提醒着李雾，这不是一个很好的信号。
他怔了怔，匆匆改口：“不想说也没关系，等你想说时候再告诉我就好。”
“早点回去吧，明天见，姐姐。”
姜来看着他，表情突然很严肃：“李雾。”
李雾扬眉，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姜来问：“怎么了？”
无害的笑容仿佛跟之前并没有区别。
但姜来知道，有些事变了就是变了。
她心里叹了口气，凝视着李雾的双眸，好半晌后，说道：“这个小区很安全，你也快开学了对吗？以后……”
“先不说这个，你不是说回家还有事吗？快上去吧。”李雾今天第二次打断姜来的话。
似乎只要不让她把话说完，一切就又可以回归到之前模样。
“李雾，”姜来坚持着说下去：“这段时间麻烦你了，但我搬完家了，很安全，你家离医院不近，所以你以后真的不用特意来接我了。”
听完这句话，李雾嘴角强撑着的弧度，终于无力地垂下。
他眼巴巴地望着姜来，声音低低地问：“我今天做什么了事让你不高兴了对吗？”
“没有，李雾。”姜来绷着脸，准备拿出她回来一路上想好的说辞。
但抬起头后，才发现，对着这样一张堪比天使的面孔，她很难出拒绝的话，
姜来垂下头，沉吟两秒，缓缓道：“没有，只是我最近工作要很忙了，你也要训练，不是吗？”
“可我才答应过要带你健身。”李雾急地凑过来拽着姜来的衣角，声音委屈又坚持。
他瘪了瘪嘴，退了半步：“你如果忙的话，我们就像之前一样约在周末好吗？”
姜来摇头：“你快要开学了，周末你会有别的社交……”
“可我在中国没有朋友。”
他似乎总能轻易找到姜来心口最软的部分，然后精准戳下。
姜来神色一敛，转过头：“你拳馆里的那些朋友——”
李雾嘴角一压，像个孩子一样耍赖道：“姐姐是在躲着我吗？”
“没有，Marcus。”
听见姜来温柔地叫他Marcus，李雾紧绷的肩膀才终于松懈一点。
嘴唇不高兴地向下弯着，轻轻掀动眼皮，眼巴巴的望着姜来，声音很低，固执追问一个答案：“既然不是躲着我，那为什么不让我来找你？”
那眼神和之前两周并没有什么区别。
姜来甚至开始自我怀疑，是不是她今天情绪波动太大，导致了过分敏感。
可她知道，不是。
姜来深吸一口气，再次强调道：“你到了新的环境，要交新的朋友……”
“我交不到新的朋友。”李雾打断她，“你知道的。”
四年前院子里的倔强身影在这一刻和眼前的大男孩重叠。
姜来心口莫名一软，缓慢地叹了口气：“Marcus。”
“人都是在往前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