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丑听到傅文怜的声音,脸上并没有什么变化,她一只手继续举着托盘,另外一只手撑着地面,要用嘴将地面上的桃花糕吃掉。
可就在她要碰触到桃花糕的时候,傅文怜却笑着一脚踩在了她的脸颊上,下一刻,桃花糕被阿丑的脸颊压扁,紧紧的贴在地面。
傅文怜冷笑了一声,“你也配?”
阿丑脸颊疼的厉害,手中托盘也掉在了地上,傅文怜抬起脚,喊了一声,“来福!”
一条浑身雪白的小狗从里面房间跑了出来,直接就来到阿丑面前,摇着尾巴将掉在地上的桃花糕舔舐干净。
甚至在吃完之后,还很是讨好的蹭了蹭傅文怜的脚腕,惹的傅文怜一阵轻笑。
她将来福抱起来,垂着眸子看着阿丑,笑意不减:“就算喂狗,也不是你能吃得上的。”
阿丑重新跪好,将脑袋低下,脸上却没有任何表情。
只是那双原本清亮的眼眸,却变得越发灰暗无光。
她不敢顶撞,也不敢反驳傅文怜的话,在这皇宫之中,能活着就已经很好很好了……
傅文怜抱着来福摸了摸,随后才懒洋洋的开口,“弄脏了本良娣的点心,拖出去抽十鞭,明日一早安排她去刷夜壶。”
“是,娘娘。”
管事嬷嬷起身,抓着阿丑的一条手臂就往门外拖。
有宫女主动上前将一指粗的鞭子递上去,不用体会,都能想象得到,这鞭子抽打在身上,那可是不死也要脱层皮。
站在门口的那些宫女,眼神很是平静的看着被推倒在地的阿丑,嬷嬷扬起长鞭,就要对她抽过去。
可就在此时,门口有一道身影走过来,脚步匆忙。
“娘娘,太后身边的钱嬷嬷,带着两位贵人拜访,一位是渊亲王,另外一位是其昨日新过门的渊王妃!”
听到通传的傅文怜眼眸瞬间瞪大,眼底划过一道不易察觉的慌乱之色。
她想起来什么,看向门外,摆了摆手。
“先住手,为本良娣更衣,接待贵客。”
傅文怜当然知晓渊亲王是谁。
也清楚那位新上位的渊王妃是谁!
傅文怜一边更衣梳妆打扮,脸色有些阴晴不定,手指狠狠捏紧了。
眼底的嫉妒之色似乎要溢出来一般。
云清黛……
那个曾号称京城第一才女佳人的女子。
出身侯府,才华出众,样貌绝美,从头到脚都让人羡慕之际,是那种一出生就成为别人家女儿的女子。
两家年幼就经常往来,身为御史府嫡女的傅文怜,从小到大都在听着自己父母对云清黛的夸奖,无数称赞荣誉全部都属于云清黛……
而后来,她父母死了,云清黛还虚情假意的来关心她,实际上不过是在看她的笑话罢了。
傅家家破人亡,靠着侯府的施舍过日子,若非皇上怜悯,让她得以嫁给太子做良娣,怕是这辈子都不得翻身!
而如今,云清黛都已经双腿残疾,成了一个废人,竟然还摇身一变,成为了渊王妃!
天底下为何有这般不公平的事,她都已经废了,就早点儿死好了,为何还要出现在她眼前?
傅文怜藏着心中的阴郁,看着镜子里面的自己慢慢调整表情,露出一个温和无害的微笑来。
随后站起身道:“迎贵客进来。”
嬷嬷没空再行鞭刑,阿丑也从地上站了起来,用袖子擦了擦自己脸上的污渍,低着头跟在那些宫女最后方。
有贵客当前,也无人有心思搭理阿丑,一行人按照顺序排列两侧,迎接宫门外走进来的贵客。
云清黛坐在轮椅之上,被春草推着进入了久荷苑。
这里毕竟是后宫女眷居住之地,凤惊渊不方便过来,今日太子不在宫中,他便一个人就在东宫客堂之内喝茶等候。
傅文怜远远迎接出来,看到坐在轮椅之上的云清黛,眉目噙笑的走过来语气惊喜。
“原来是妹妹来看我了!”
云清黛抬眸,目光落在傅文怜那张看似扶风弱柳的脸上。
她温婉一笑,眼眸藏着几分暗芒。
“许久不见,不知道你入宫之后过的可好?”
傅文怜略带苦笑,“到底是宫中,规矩森严,有些事情身不由己,没办法参加妹妹的婚宴,还请妹妹不要见怪。”
她已然起身在前面带路,领着云清黛一路进入厅堂,挥手命人上茶。
这番招待贵客的举动很是自然,让人挑不出任何毛病。
云清黛目光略过她,看了看周围,在一群宫人的身上扫过,骤然间,她的目光停留在一道身影之上。
她在前世见过妹妹的画像,知道她这个时间段就在东宫之中当差。
她亦是听说过妹妹身上发生的那些事,几乎是一眼,就将尽可能隐藏自己的那个小宫女给认了出来。
心轻轻一颤,云清黛心疼的呼吸都变得急促了一些。
阿丑敏感的察觉到那前来拜访傅良娣的贵人在看自己,几乎是下意识的将头低的更低了。
对方身着一袭华贵衣裙,高不可攀,犹如天上月一般皎洁无瑕,好像自己多看对方一眼,都是在亵渎。
云清黛平复心绪,目光重新看向傅文怜,“我自是知晓傅良娣的难处,只是周围这么多人在,傅良娣喊我妹妹,多少有些不太合适。”
傅文怜脸上的笑意明显僵硬了一瞬。
她是太子良娣,身份尊贵,不可同日而语,然而……面前这个女人嫁的人,是太子的亲叔叔,渊亲王!
论辈分,她得喊对方一声皇婶。
“你看,我这是糊涂了,忘了清黛你已经成了王妃,不能再以姐妹相称了,都是我的错,我敬王妃一杯。”
说话间,她客气的端起茶杯,对着云清黛示意了一下,然后笑着一饮而尽。
那姿态,要多恭敬就有多恭敬。
久荷苑的宫人们,还很少看到傅良娣对非宫里那些娘娘们之外的人如此客气尊敬,一个个都忍不住猜测起云清黛的身份来。
不知道这又是哪位贵人……
云清黛轻轻抬起手,示意自己并不介意,她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今日本妃来此,除了见傅良娣,还有另外一个目的……”
傅文怜将茶杯放下,稍微松了口气。
不管她心中再怎么嫉恨眼前这个女人,可是如今她依旧是她的长辈,皇室辈分森严,她刚才那番话若是被云清黛当把柄拿捏她一番,她免不得要受到责骂。
“王妃不用跟我客气,有事儿直说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