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3年,初秋的风已经有点萧瑟。
京城某公墓处。
一对俊逸不凡的夫妇怀着满腔的惆怅,站在一处墓穴前。
其中的美丽妻子,此刻正黯然垂泪。
丈夫忍不住低声安慰,但最后还是对身边的人下达了命令:
“挖墓,起棺!”
手下的人闻言迅速行动,很快就打开了其中的棺木……
然而,开棺之后,夫妻二人盯着棺木里的尸骸顿时一脸错愕震惊。
妻子直接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拉着丈夫的手说道:
“远安,怎么会这样?这明明是一具成年人的尸骸,这不是我们夭折的女儿!”
“那埋在这里的到底是谁?”
“我们的女儿又去了哪里?”
听到妻子的话,丈夫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立刻对身边的手下吩咐道:
“立刻去查当年婉君生产时的所有纪录和档案,还有当年跟这件事有关系的所有人。”
“哪怕掘地三尺,也要给我查个水落石出!”
这个命令一出,立刻就在京城范围内掀起了一股轩然大波!
秋风吹起墓园中凋零的落叶,落叶旋转翻飞,似乎在暗喻着某些人的命运,恐怕从此之后也会变得风雨飘摇起来。
而这片被吹起的落叶,翻越过巍峨的紫禁城,掠过此时还不算特别繁华的京城,飘到了城中一个大杂院的一户人家当中。
飘零的落叶,最终跌落在一个身子瘦削,楚楚可怜的妙龄少女身边。
而少女身边,一个尖酸刻薄的中年妇女正在喋喋不休:
“赶紧给我洗,洗不完别想吃饭!”
“老娘辛辛苦苦养了你16年,你却处处跟我对着干,真是个贱胚子孽障!”
谢翠芳揣着手扬声骂了两句,却不见对方有任何反应,依然低头默默洗着衣服,像往常一样低眉顺眼,一副逆来顺受的模样。
时值隆冬,刚下过一场大雪,天寒地冻,滴水成冰。
洛云澜泡在冰水里的一双手已经通红,十指像冻萝卜般,已经疼痛到麻木。
她时不时把冻僵的双手放在嘴巴上哈几口气,口中吐出的白气能短暂地给冰冷的双手带去些许温暖。
谢翠芳斜睨一眼如闷葫芦般无动于衷的人,就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心中更是气恼。
她快速上前,伸手朝洛云澜白净的脸颊上狠狠拧了一下,少女脸上瞬间红了一片。
洛云澜吃痛,忍不住“嘶”了一声,低垂的眼睛上长长的睫毛闪了几下,顿时泛起了泪花。
谢翠芳嘴角扬起,再度出声呵斥:
“自古婚姻,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就算不愿意又有个屁用!”
“倒不如痛痛快快答应,也省的惹我和你爹生气!”
看洛云澜依旧不搭话,只是默默垂泪,她不由得叹了口气,放缓了语调:
“你这又是何必呢?真是一根筋不开窍!”
“那王家家境殷实,除了王春花这个女儿,就王富贵一个儿子。等你嫁去王家,春花嫁给了你哥,那整个王家不都是你的了?”
“老话不都说,嫁汉嫁汉穿衣吃饭!”
“现在家家缺衣少吃的,你能嫁去王家过富裕日子已经是天大的机遇了。你可别不知好歹,白白浪费了这大好机会。”
“娘,那王富贵是个傻子!”
洛云澜终于小声开口提醒,企图打破谢翠芳竭力描绘的美好画卷。
谢翠芳脸上果然现出愠恼神色,不悦地反驳道:
“王富贵要是个正常人,王家这样的殷实人家能瞧上你?真是不自量力!”
“多少姑娘想要这样的好机会还没有呢。”
“要不是你哥看上了王春花,王家提出了换亲的条件,你哪来这样的机会过好日子?”
“你可别犯糊涂,娘可不会害你!”
“既然王家这么好,那让妹妹去换亲好了,我不稀罕他们家的好日子!”
洛云澜气的涨红了脸,小声反驳了一句。
谢翠芳一听这话,顿时眼一瞪,咬牙切齿道:
“你个不知好歹的贱胚子,休想打你妹妹的主意!”
“凤娇这么好的姑娘,怎么能嫁一个傻子?”
谢翠芳话一出口便觉失言,但她在洛云澜面前骄横跋扈惯了,这个软柿子被她搓圆揉扁了这么多年,还不是任她拿捏!
虽然她口口声声骂洛云澜跟自己对着干,但其实,她这个大女儿最是乖顺听话,逆来顺受。
因此,她也懒得找补。
这情形对于洛云澜来说已是家常便饭,以往比这难听的话数不胜数,动辄打骂也是常有的事,她早已习惯。
因此,听到谢翠芳对两个女儿如此厚此薄彼的话,她连一个诧异的目光都懒得投过去。
但她的心也是肉长的,被自己的母亲如此区别对待,家中其他人对她也很是不喜,甚至算得上是厌恶,她除了苦恼不解,自然也会伤心痛苦。
但她已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来讨好迎合他们,十几年如一日任劳任怨,像个丫鬟一样伺候一家人。
任何人不开心了都可以对她发泄情绪,她骂不还口,打不还手。
她以为自己足够隐忍,一味示弱就能换来家人的一丝同情和暖意,可结果却是,他们变本加厉的索取和欺压。
逆来顺受了十几年的洛云澜,不想再这么活了。
她抬起头,对上谢翠芳充满怒意的眼神,一字一顿说道:
“娘,我不愿意嫁给王家的傻儿子。”
“无论您怎么说,我都不会同意的,您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我心已决,决不妥协!”
说完,她用冻僵的通红的双手吃力地抱起洗衣盆,毅然决然地进了屋,全然不理呆呆立在原地的谢翠芳。
等谢翠芳回过神来,下意识就想扬声开骂。
但她突然意识到,今日的洛云澜好像有点不一样。
她拿捏了十几年的大女儿竟然第一次跟她说不了!
强烈的诧异情绪竟然压制住了她心头的怒火。
谢翠芳转身回屋,她要去找自己的男人和儿子商量下对策才行。
她一进来,两个男人就忍不住直接问道:
“咋样?那丫头答应了吗?”
谢翠芳闻言,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反了反了,这贱丫头是真的反了!竟然敢不听我的话了?”
“自古以来,婚姻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有随便她挑的道理?”
“王家那小子虽然傻是傻了点儿,但王家家境殷实,不知道多少人家愿意把闺女嫁过去!”
“她倒好,竟然还嫌弃上了?”
“哼,我算是看出来了,她不愿意嫁过去,无非就是仗着自己长得漂亮,有几分姿色,觉得自己还有机会找到更好的人家呗?”
这时候,她的丈夫洛国宏忍不住就一拍桌子怒吼道:
“这臭丫头,竟然敢不听话了,那我们就想办法让她听话。”
“建宇,反正这臭丫头也不是你亲妹妹,你去把她给办了,帮她开个苞!”
“把她的傲气弄没了,她自然就听话了。”
作为洛云澜的哥哥,洛建宇听到这话,顿时眼神都发亮了:
“哼,我早就看那丫头不顺眼了,今天我就好好教教她怎么做人!”
“等她失了清白,看她还怎么傲?到时候不嫁也得嫁了!”
“我这个当哥哥的,正好教教她怎么去给人当好一个媳妇。”
“把她调教好了,倒是便宜老王家那个傻儿子了。”
听到洛建宇的话,洛家老两口都不由得嘿嘿一笑。
特别是谢翠芳,忍不住就冷笑了一声:
“就是,这死丫头吃了我们家那么多米,也是时候还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