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礼塔幼儿园将在儿童节当天举办了一场“奇妙旅程”活动,需要家长参与。
陈见苏收到老师通知,看到其中的后备箱集市活动,大有一种好像上幼儿园的是她的错觉。
郑行止也收到了消息,对后备箱集市毫无头绪的他给陈见苏发了消息。
琢磨了两天,她决定在集市上贩卖气球花束。
活动当天,郑行止来到杨花路,和陈见苏一起扎气球花。
在商场上所向披靡的郑总被小小的气球花难住了,眼巴巴地观察着陈见苏,不知道她的手为什么那么巧,三下两下地就拧好了一只气球花。
制作上帮不上忙,郑行止很有眼力见地承担了体力工作——把气球花搬进后备箱。
活动下午三点开始,两人提前半小时出发。
陈初晴见到他们,蹦蹦跳跳地跑来。
陈见苏特地留了一束气球花给她,“宝贝,这个给你,儿童节快乐。”
“好漂亮!”陈初晴转身跟小朋友开始炫耀。
陈见苏在活动上终于见到了网友——小象妈妈。
“郑行止,帮忙看一下摊位。”陈见苏要去和小象妈妈打招呼,把摊位留给了郑行止。
小象妈妈笑着打趣:“你老公看起来很听话。”
陈见苏讪讪:“他不是……”
“抱歉,失言了。”
又聊了几句,陈见苏回到摊位前。
郑行止跟她汇报她离开的时间里的收入情况。
陈见苏点点头,在旁边坐下。
之后又来了很多家长和小朋友,他们两个无可避免地被认成了夫妻,次数多了陈见苏也懒得解释了。
郑行止微不可察地瞄了一眼陈见苏。
有家长认出了郑行止,高兴地要同他攀谈。
郑行止婉拒:“今天是孩子的节日,我们大人就不要扫兴了。”
那些想要攀谈交际的人只好悻悻离去。
陈初晴跑回来,要拉陈见苏陪她去玩游戏。
园方准备了高尔夫挥杆练习器,陈初晴兴奋地要去玩,试了几次她觉得好玩,缠着陈见苏说想学。
陈见苏答应了。
高尔夫学习费用不低,好在外婆的房子前几天成功出租,租客很爽快,没有讨价还价,立刻转了一年的房租给她。这笔钱她原本就是打算用作陈初晴的教育资金,没想到这么快就派上了用途。
陈初晴玩得累了,窝在陈见苏怀里,歪着头听管弦乐团的演奏。
陈见苏看她睡意渐生,问她要不要回家,陈初晴摇头说不要,要看完烟花再回家。
郑行止便把她接过去抱在自己腿上,有些笨拙地拍着她的后背哄睡。
有家长路过,夸他是个好爸爸,郑行止只是不置可否地一笑,没说什么。
烟花燃放前几分钟,陈见苏把陈初晴叫醒,三个人一起看了一场烟花。
烟花腾空而起,炫然绽放。
陈初晴高兴地拍着手,“妈妈,叔叔,这是我最开心的一天,因为有你们陪我。”
两个大人皆是一怔,随后笑笑,继续看烟花。
回到家中,陈见苏带陈初晴去洗漱睡觉。
给陈初晴洗脸的时候,陈见苏问:“啾啾想要叔叔经常陪你吗?”
“想啊!”
“你之前不是还嫌他总是出现在你面前吗?”
“之前是之前,现在是现在。”陈初晴说,“妈妈你这都不知道吗?”
安顿好陈初晴,陈见苏走出房间,发现郑行止还在。
“睡了?”他问,“我能看一眼吗?”
“可以。”陈见苏帮他打开房门。
郑行止在门口看了一眼,“那我先走了。”
陈见苏望着他离去的背影,想起刚刚孩子说的话,于是说道:“有时间就多陪陪啾啾,她说想要你经常陪她。”
他闻声回身,目光晦暗不明地看着陈见苏。
许久后,他道:“那你呢?”
陈见苏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
“没什么。”郑行止朝她一笑,往门口走去,“我会多陪她的。”
等忙完一切,陈见苏躺在床上酝酿睡意,才恍然那句“那你呢”是什么意思。
她早就过了想要郑行止陪她的年纪了。
–
朱若华去跟富太太们打牌,才坐下,就有人迎上来,笑盈盈地跟她说恭喜。
“恭喜什么?”朱若华不解。
“当然是恭喜你做奶奶了!”
朱若华这才知道郑行止去维礼塔幼儿园陪一个小女孩参加了活动的事,还从别人那看到了郑行止抱着孩子,跟陈见苏说话的照片。
撂下牌友们,朱若华急匆匆地让司机送她回家。
郑行止又被一通电话叫了回家。
一进家门,就看见父母面色沉沉地分坐在沙发两端,看他进来,眼神带狠地看了过来。
他也不慌,懒散散地在另一张沙发上挑了个位坐下去。
“你有孩子了?”朱若华提高音量问,面对如此状况,她也顾不上什么优雅举止。
原来是为这事。
自知瞒不住,郑行止收起懒散坐姿,端正在沙发上,极坦然地笑着说:“您从哪听来的?”
朱若华的呼吸突然急促,站起来绕着客厅走了好几圈才喘匀这口气,想到那张照片,于是问:“见苏的?”
儿子没有辩解,目光定定望向她,什么也没说。
刚喘匀的气好像又被什么堵住,呼不出去,朱若华跌坐在丈夫身边,喃喃道:“怎么偏就是见苏呢?”
在喝茶的郑承明放下茶盏,“若是普通女人还好打发,见苏……怕是有点难处理了。”
得知儿子有个孩子,夫妻俩先是怔愣,内心也闪过半分欣喜,老爷子这些年身体不好,全靠药物续着命。
拟遗嘱的律师来了一次又一次,下面几个孩子都盼着多分点财产。
为了多分财产,有的在商场上大肆虐杀,好让老爷子看见自己的才能,也有的自知没有经商之能,知道人老了就爱看家族人丁兴旺的热闹,或让妻子做起高龄产妇,或让年纪尚轻的儿女相亲,早点成家生子。
郑行止的能力是有目共睹的,可他们一家就亏在了人丁稀疏,如今冒出来个孩子,也能为他们多挣一份财产。
“怎么就不能是她?”郑行止对父母的话有着见,但不敢表现得过于明显。
郑承明往矮几愤怒一拍,“她能帮你什么!就苏家那群人,若是知晓她给郑家生了个孩子,还不跟狗皮膏药一样黏上来!”
朱若华也说:“是啊,你不知道,之前你那个混账的三叔看上见苏了,苏家知道了,眼巴巴就要把她送去给你三叔!”
郑行止猛地抬头,“什么时候的事?”
郑行止的三叔郑承昉热衷偎红倚翠,是出了名的风流博浪。
“你别管什么时候的事了。”郑承明显然不欲多说这个同父异母的三弟的往事,“总之见苏的事情你不要插手,我们去处理。”
“处理?我的事还留不到二位来管。”郑行止厉声警告,“二位若是惦念亲情,就听我一句,不许动她,也不许动我女儿。”
–
又到周末,陈初晴吃过午饭在午睡。
陈见苏在书房里看书。
门外突然一阵骚乱,保姆刘姐过来敲她的房门。
陈见苏打开房门,映入眼帘的是刘姐布满紧张的一张脸。
“怎么了?”她问。
“来了几个人,走在前头的那两个说是郑先生的父母,说要见您。”刘姐神色急促,“还带了好几个又高又壮的男人,吓死了。”
“刘姐,你给他打电话。”陈见苏迅速做好了安排,“让王姐陪着啾啾,不管发生什么都别出来,我出去见他们。”
陈见苏出来时,朱若华和郑承明正一边泰然自若地说着话,一边观察着房子。
看她出来,朱若华笑得虚情假意,亲昵地拉住她的手,忙问:“孩子呢?”
陈见苏装傻充愣,“什么孩子?”
郑承明不想多说废话,“当然是我们郑家的孩子。”
“这里没有什么郑家的孩子。”陈见苏浑身发颤,语气却是不卑不亢,“二位找错地方了,请回吧。”
“就你那个孩子啊!”朱若华甩开她的手,要去开房门,“孩子在哪个房间?你们快一起找啊。”
一群人开始一个个房间搜寻,陈见苏抵在陈初晴的房门前,不许他们进来。
寡不敌众,她很快就被朱若华带来的保镖一把推开,房门紧跟着也被踹开。
陈初晴听到声音被吓醒,正躲在王姐怀里哭。
陈见苏听到哭声,赶忙从地上爬起,冲进房内,抱住在被吓哭的陈初晴。
孩子太小,保镖不敢动,站在床前像堵人墙等着朱若华和郑承明的吩咐。
朱若华看到孩子,心里惊喜,“宝宝,我是奶奶,跟奶奶回家住大房子好不好?”
陈初晴害怕地哭个不停,像只小虾米一样蜷缩在陈见苏怀里。
郑承明看了一眼,“去把孩子抱过来。”
得了吩咐,两个保镖走上前,伸手就要去抓陈初晴的小手。
陈见苏抱着孩子往旁边躲了一下,用自己的身子挡住陈初晴。
“陈小姐,您别叫我们为难。”一个保镖说道。
“到底是谁为难谁?”陈见苏吼道,“你们凭什么抢我女儿?”
陈初晴哭得越来越响,撕心裂肺,陈见苏听得心碎。
朱若华挤开那几个保镖,“废物!”
陈见苏死死抵在女儿面前,朱若华推不开她,于是抓着她的头发将她往旁边扯。
保镖见状上来想从王姐怀里抢陈初晴,王姐死死护着不松手,情急之下咬了保镖一口。
王姐最终还是难抵一个人高马大保镖的力量。
陈初晴被抱走了。
王姐跌下床去追,在走廊上着急打电话的刘姐听到孩子的哭声越来越响,把手机一扔,要去把陈初晴抢回来。
朱若华抓着陈见苏的头发不松手,陈见苏朝着她的胳膊狠狠咬了一口,血腥味在口腔里快速蔓延。
“给我松嘴!”朱若华吃痛皱眉,“你松不松?”
陈见苏咬着不放,朱若华只好松开她的头发,对着她的脸扇了一巴掌。
陈见苏也回了一巴掌,朱若华被扇懵了,跌坐在地上。
陈见苏跑出去的时候,刘姐和王姐一个摔坐在地上,一个死死扯着保镖不让走。
陈初晴已经到了郑承明怀里,满脸都是泪,含糊不清地喊着“妈妈”。
一片混乱。
陈见苏扑过去要抱走陈初晴,被一个保镖一脚踹中了肚子,捂着肚子坐在地上。
司机带着郑行止赶来了。
“干什么!”一声呵斥响起。
一切都安静了。
陈见苏看见是郑行止,在风波中晃荡不安的那颗心终于感到了一丝安定。
他说过他不会跟他抢孩子。
她信他。
郑行止先把陈见苏扶了起来,让她在餐桌旁坐下,替她揉了揉肚子,问:“谁踹的你?”
陈见苏没回答,她觉得疼。
郑行止让王姐过来陪她,自己则走到那群保镖面前,喑呜叱咤。
“谁踹的?”
踹人的那位站了出来,“郑总,是我。”
“有胆量。”郑行止又在陈见苏面前蹲下,握住她的手,“你说怎么处理?”
陈见苏瞥了一眼,“我没力气,你帮我踹回去,踹肚子。”
小时候她不懂为什么有些阿姨总是风风火火、性格泼辣,后来才明白,人际关系的运转难逃“看人下菜碟”五个字,你只有够凶悍,别人才会把你当个狠角色敬着。
她已经不会把委屈苦楚都咽回肚子里,被踹一脚那自然要踹回去,若非她此刻没力气,她定要自己踹回去才够解气。
郑行止按做,对着肚子踹了回去。
他把伸手要去抱哭泣的陈初晴,郑承明稍一侧身,躲开了。
郑行止微笑,“爸,我不想做不孝的事情。”
陈初晴哭得没完没了,没带过孩子的郑承明被哭声扰得耳朵疼,“抱走抱走。”
郑行止哄了她几句,把孩子还给陈见苏,又帮她将乱发整理,安抚性地亲了一下她的额头,“没事了,我来处理,你带着啾啾回房间,肚子如果一直疼,记得让司机送你去医院。我晚点再来看你们。”
陈见苏带着孩子回了房间,一楼客厅彻底安静了下来。
“走吧,两位。”郑行止面带微笑看向父母,“谈谈。”
朱若华顶着半边脸的红肿,疼得龇牙咧嘴,“去哪?”
“随便找个什么地方。”郑行止说,“总不能在这,再把我女儿吓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