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的事,沈明絮就没太关注,只大概听了一耳朵,大皇子濒危之际,皇上派了不少太医,赐下无数名贵药材,最后勉强将他救回来了。
总归人没事,沈明絮也就没多去打听。
这年秋末,郑侍妾肚子大的吓人,她脸色也不太好,各种补品下去,脸色总是泛白,李桢怕她是第二个柳庶妃,还专门为她请了位太医保胎,据太医说,她这胎怀的艰难,是因为肚子里是双胎。
后来吴侍妾偷摸跟沈明絮讨论过,说她这是被吓的,她总觉得王妃要抚养她的孩子,一定会害死她,夜里睡不好觉,还不敢对别人说。
沈明絮莫名有点儿物伤其类的感慨,同样是李桢的小老婆,王妃拿捏她们,跟拿捏软柿子没有区别。
但同情归同情,她还是惜命的,能不出门,坚决不出门,底下的人也都管束好,绝不沾上半点儿麻烦。
沈明絮只道:“希望她人好好的吧!咱们帮不了她。”
吴侍妾直点头。
吴侍妾是跟郑侍妾一同入府的,王爷也不怎么去她那儿,她想巴结王妃,但有柳庶妃珠玉在前,她怎么做,都显得诚意不够,而且她也没有柳庶妃那个毅力。
而府里,除了王妃,就只剩下沈庶妃能与之分庭抗礼,王爷多喜欢她啊!十回入后院,八回都要来看望沈庶妃,吴侍妾思来想去,就想靠过来。
自古以来,宠妃与正妃都是对立的,吴侍妾要靠这边儿来,就很自觉的疏远了为难过她的张侧妃,投靠王妃的柳庶妃。
她倒也没想沈庶妃分些恩宠给她,主要是她常来沈庶妃这儿,十有八九回都能遇到王爷,但每回王爷眼皮子都不抬,从未多看她一眼,时日久了,吴侍妾就懂了。
王爷是绝不会因她而伤了沈庶妃的面子。
而沈庶妃,她也不晓得是怎么回事,反应总是慢一拍,她估摸着,沈庶妃根本什么都不知道,吴侍妾长叹一声,安心当陪玩儿陪说话的。
反正沈庶妃心眼挺实的,她来的次数多了后,常常送她些好东西,底下的奴才,见沈庶妃与她交好,连带着对她尊敬不少,起码再没克扣她的份例了,偶尔也送些孝敬的东西上来。
比之先前,入不敷出,什么都要使银子才能办事要好得多。
但有时候,吴侍妾望着水里自己的容色,也有些羡慕。
她自认长得不丑,总归是漂亮的,选秀进来的姑娘,就没一个不漂亮的,还未出阁时,她的容貌,在自家姐妹里也是最为出挑,可美人太多了。
她总是想,她若是有沈庶妃那么漂亮,王爷兴许也会多看她一眼吧!
沈庶妃生的实在是漂亮,不似王妃端庄温婉,不似秦侧妃书卷气,更不似张侧妃漂亮的威慑逼人,她生得就跟画里的天仙似的,自带几分仙气,朝你一笑时,又娇又媚,惹人怜爱。
再不济,她像郑侍妾那样也好,受宠个一两次就有了身孕,后半辈子,有个孩子傍身也是好的。
偏生她哪头都不沾。
翻了个身,吴侍妾长吁短叹八百回,终于肯睡了。
事实上,沈明絮也没有这么呆。
一开始,她也单纯以为吴侍妾就是来找她玩儿的,但很快灵书就气愤提醒她了,说:“吴侍妾天天晌午过后才来,一待就是大半天,谁不晓得她什么心思啊!”
沈明絮反应了一下,反应过来,吴侍妾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呢!
但她也不好直接让吴侍妾回去,毕竟吴侍妾待她态度很好,对她说话轻声细语,见她就笑,总是诚惶诚恐的模样。
每回看到吴侍妾,沈明絮都有种看到无宠后的自己的错觉,当人小老婆太难了,不光要讨好大老婆,还得讨好其他小老婆,她就忍不住心软。
直到某一日,李桢来看她时,与吴侍妾说了两句话,沈明絮顿时危机感上来了,立马端了面前的糕点,笑盈盈分给两个人尝。
吴侍妾走后,李桢才掐着她的腰,笑着问:“哪碗醋翻了,屋里怎么酸成这样?”
沈明絮靠在他怀里,才委委屈屈道:“王爷分明是来看妾身的,为什么又只顾着同吴侍妾说话,偏要冷落妾身?”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李桢点在她鼻尖,问,“我几时只顾着同旁人说话而冷落你了?倒是会冤枉人。”
“那你也不许看她。”沈明絮难得有些蹬鼻子上脸,蛮横道,“妾身院子里时不许,反正出了妾身的院子,妾身就管不着了,也可以当不知道。”
她危机感上来,脑子转的飞快,嘴倒是不听使唤了,她又怕李桢听了不高兴,可怜兮兮补充道:“当然,王爷若是当真为了旁人冷落妾身,那也是妾身活该,谁叫妾身自己留不住王爷呢!”
见她委屈成这样,李桢气笑了,掐着她的小脸,问道:“你不是让我去看她的意思,怎么我每回来你这儿,她都在一旁杵着?”
沈明絮眨了眨眼,捂着自己的脸,弱声道:“她来寻妾身,妾身总不能赶她走吧!她又没做坏事。”
李桢一顿,重重叹了口气,道:“那还是我的错了?”
沈明絮不敢吱声,水盈盈的眸子,盯着他瞧。
“你倒是胆子大。”李桢掐的力道重了些,道,“还从来没人敢这般冤枉本王。”
起初,李桢也以为沈明絮是存着这个意思,他心里一边觉得,这傻姑娘开窍了,知道培养自己势力了,一边又不大高兴,他应了她的,要多多来看她,她偏生又将他往外推。
因着这点不高兴,一开始他没让她如意,但次数多了,每回吴侍妾都在,他见她如此执拗,只好顺她的意,对吴侍妾说了两句话。
至于准备去看吴侍妾的话还未说出声,她就又火急火燎拿了糕点分过来,眼里的委屈都快溢出来了,李桢只好作罢。
他心下一边觉得她意志不坚定,明明自己要求的,如她的意她又酸的不行,一边又觉得沈庶妃果真是黏人得厉害。
直到现在,他才明白,这傻姑娘根本没这个意思,怎么有她这么傻的姑娘,就因着旁人待她态度好些,就恨不得把心肝肺都掏出来给人家,明明旁人待她如此另有所图。
李桢又忍不住皱眉,她这样,若是没他护着,以后还不知道多吃亏。
沈明絮哼哼唧唧撒娇,委屈道:“妾身哪有冤枉王爷,是王爷污蔑妾身。”
李桢揉着她细软的腰身,咬在她脖子上,不轻倒也不重,他还没开始教训她,她就开始软软认错。
“是妾身的错,但妾身绝无此意,妾身才舍不得王爷来了又离开呢!”
李桢心又软了,指尖摩挲着浅浅牙痕,亲在她面上,温声道:“你舍不得,我又何尝愿意你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