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出那道身影,宋朝北双眸瞪大。
等等。
那人是……?
在小摊前,一个穿着长衫的头发半白的老先生驻足,虽年迈但身形挺拔,瞧着应是老当益壮的年纪,眼神却浑浊沧桑。
宋姜叶陡然睁开眼,看了眼摊前的老先生,并未言语。
面前老先生也十分默契不语,看着那挂牌上的字迹,若有所思。
“老爷,您怎么自己走那么快……”
忽然,身后传来了另一道声音。
穿西服的中年男人气喘吁吁上前,还没做停歇,就看到一个算命摊子,摊主还是个小姑娘。
“老爷,您这是要……?”黄明惊讶,连忙劝阻,“您可不要老糊涂了呀,这路边算卦的可当不得真……”
谢意清朝他摆了摆手,随后看向宋姜叶。
“小姑娘,可是能看一整个家族的运势?”
“能。”宋姜叶干脆应下。
她今日一来,等的就是有缘人。
巳正一刻,便会来访。
谢意清面上流露意外之色,瞧这小姑娘眸若琉璃,清若明镜一般,心中沉闷似有被安抚些许。
“卦金是多少?”
宋姜叶缓缓竖起一根指头,“一千。”
听到这个价,黄明惊住了。
这姑娘总不能真当他家老爷老糊涂了吧?这明摆着是坑钱的。
谢意清还没发话,作为助理的黄明就忍不住了,“你这个小姑娘,好端端的怎作出招摇撞骗这种勾当……”
宋姜叶悠悠补充了一句,“不准不要钱。”
黄明话被噎住。
宋姜叶转了视线,弯弯唇道:“老先生考虑如何?”
她不偏不倚对上谢意清的目光,从老者浑浊的眼神中透出的一丝清明,已经得出了答案。
谢意清人老了,极信眼缘。
这个姑娘周身气正,散发着令人安心的气场。
在此之前,谢家里如同灾厄降临,接连死了三个儿子,谢家如同葬场般死气沉沉。
长孙又被突如其来的疾病住院卧床,大儿媳妇每日以泪洗面,谢意清也同样被困在局中苦不堪言,今日莫名生出了出门散心的念头。
正巧就碰见了支了算命摊的宋姜叶。
谢意清放下一张卡,“这里面有一万块钱,如果姑娘能替我解惑,便付出十倍卦金。”
宋姜叶淡淡瞥了眼,便收回,道:“我观您身体强健,面中挺实,是贵人之相,但印堂笼有黑雾,眼球浑浊,运势逆转呈凶。不然以此看来,您应当是晚年顺遂,福临全家才是。”
谢意清眉目微动,“……此话怎讲?”
宋姜叶:“直白了说,有人要借势上位,改运乃大凶,既原本是晚年顺遂,福临全家,现在便是相反的境遇。”
这话一出,谢意清面色变了。
黄明怒骂道:“你是哪里来的骗子,你知不知道我家老爷可是……”
宋姜叶打断:“不过,并非没有破解之道。”
她伸手一点,素白的手指落在挂牌上‘救人治病’之上。
“老先生,依我所看,转机就在救人之上,如若将那股缠绕的厄驱散,一切都会明了。”
谢意清面上不显,心神却一瞬激荡。
倘若宋姜叶并未点出这点,谢意清恐怕也会觉得她就是胡诌的江湖骗子。
现在情况不一样了。
他从未透露家中分毫,就连外界也不知谢家长孙重病在床,眼前的年轻姑娘却能一语道明。
宋姜叶道:“现在,就看您的抉择。”
谢意清心里已有了定论,“还不知小姑娘你的姓名是?”
宋姜叶了然,“我姓宋,名姜叶。”
宋姜叶。
谢意清打量着面前这姑娘,总觉得名字有些耳熟,而且姓宋,竟和那要联姻的宋家一样,如此巧合。
想起自己重病卧床的长孙,谢意清心知肚明再也耽搁不得。
现在只能死马当活马医。
“宋姑娘,跟我来吧。”
宋姜叶收了摊,跟了过去,上了谢家的车。
远处目睹全程的宋朝北怔住了,怎么也没想到宋姜叶一出手就是谢家……
啧。
他收回视线,强迫自己不去想那么多。
反正宋姜叶自己作的,踢上谢家这块铁板,到时候哭都没法回宋家哭。
还敢咒他有血光之灾!
现在好了吧,反噬到她自己身上去了!
–
姜家。
“阿柔怎么无事返屋了?”
见到姜柔,姜老夫人神情微讶。
但话脱出口,只想到许是自己这性情柔顺的女儿受了苦不好启齿,连忙吩咐了佣人去做些吃食来。
姜柔见状,立刻上去挽住家母的胳膊,“不是,女儿没事,不要让阿姨麻烦了,过会儿吃完饭我就回去了。”
姜老夫人奇了,“那你是要返屋来探访我和你爹吗?”
“对。不过我还有一件事……想问问您。”姜柔笑笑,“您可还记得祠堂里老祖宗的画卷?”
姜老夫人点头:“这是自然,你问这作甚?”
姜柔直言道:“我想见一见那位老祖宗。”
这话听得姜老夫人一愣,姜柔又解释道:“女儿并无其他想法,只想诚心供奉老祖宗。”
姜老夫人面露为难之色,“你专程来供奉老祖宗心意是好,但可惜不巧,你爸他去出门去内地了,将祠堂暂且锁了起来。”
姜家有一专门只供直系供奉的老祖宗,但奇的是,这位老祖宗却并非是姜家的血脉,而是先祖恩人,玄学之力通天。
画像由古至今传承下来,庇佑姜家一脉安稳延续。
每一任家主临终前,都会特意叮嘱后人,务必保管好画卷,不能被有心之人摧毁,并且世代供奉,否则将遭反噬。
也不知是否真有这么一说,但历代姜家人遵循嘱托,姜家持续今日确实顺风顺水,乃港城根基深厚的世家。
姜柔抿唇,望着家中某处。
没想到这么不巧。
她本想亲自再见一面老祖宗,来证实心里那股没由来的猜想。
现在也只好搁置,改天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