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处默看向郑闲的目光,充满了赞赏和钦佩。
连长安名医,药王之子都束手无策的绝症,竟然被郑闲这个只有十三四岁的少年给治好了。
郑闲……到底怎样做到的?
即便亲眼目睹了全部的过程,程处默依旧觉得不可思议。
但有一点,他很确定。
这样的人,值得他用心结交。
哪怕他是国公之子,而郑闲,看起来不过是个落魄的读书人。
郑闲摆摆手,谦虚道,“运气,运气罢了!”
确实是运气!
毕竟,郑闲虽然是穿越者,又不是全知全能,他只是站在巨人肩膀上,比他们多见识了一些不一样的风景,多了一千多年的积累罢了。
程处默了却了心结,之前被勾起的馋虫再次发作。
趁着还剩了些蒸馏过的高度酒,拉着郑闲,便要在医馆大厅品尝。
郑闲此时也是饿的头昏眼花,浑身都被冻僵了。
因此也不拒绝。
滋!
辛辣醇厚的白酒,穿过喉咙,直入肺腑,一股热流从腹部蔓延开,瞬间让人舒坦起来。
程处默闭上双眼,回味片刻,猛的睁开双眸。
“好酒,好酒啊!”
他望向郑闲,击节赞叹道,“酣畅纯正,别说是醉仙居的百花陈酿,即便是皇宫中的御酒,在郑兄弟酿制的美酒面前,那也是寡淡无味。”
郑闲举起酒杯,尝了一口。
入口辛辣,伴有酒香,喝下去后,像有一团火在小腹中升腾。
对他来说,只能说是一般。
不过现在天寒地冻,喝起来倒也刚刚好。
推杯换盏,虽然只有郑闲,程处默两人,气氛倒也还算不错。
程处默有心结交郑闲,喝酒的时候,也没闲着,一边赞叹郑闲,一边拐弯抹角的打听郑闲的来历。
郑闲抱着同样的心思,加上有着后世的经历,算不上刻意迎合,但也让程处默引为知己。
几杯酒下肚,郑闲已经有些微醺。
毕竟还只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孩子,也就是在大唐,如果是在现代,连喝酒的资格都没有。
他也没有隐瞒,把大致的情况跟程处默说了一遍。
程处默长的虎背熊腰,又是经常饮酒,即便是第一次喝高度酒,此时依旧清醒无比。
喝到酒酣时,程处默拍着郑闲肩膀,大笑着说道,“不怕郑兄弟笑话,俺老程一向看不上那些酸文儒秀,唯独对郑兄弟你一见如故。”
郑闲知道,想要在大唐更好的生活下去,多结识一些像程处默这样的功勋之后是很有必要的,因此,也是笑着说道,“能认识程大哥,是我郑闲的荣幸。”
程处默哈哈大笑起来,无比畅快。
“堂堂长安府解元,是俺程处默的兄弟,看以后谁还敢说俺老程家没文化,都是莽夫。”
郑闲此时已经喝的晕晕乎乎的,想到三板斧程咬金,也是笑了起来。
举杯跟程处默喝了一杯,摇头说道,“百无一用是书生,程小公爷抬举了。”
“那是以前!”程处默叹息一声,莫名有些悲愤,“大唐立国不到十年,很多人,已经忘了曾经那些抛头颅,洒热血的边关将士。”
说到激愤处,他猛的一拍桌子,“渭水之盟,是陛下的耻辱,更是无数将士的耻辱,某些人不知悔改,反而撺掇着陛下设立弘文馆,加强文人的地位,须知腿一旦弯下去,再想站起来就难了。”
不愧是国公之子,张口闭嘴都是国家大事。
郑闲微微一笑,并不认同程处默的观点,却也没有多说什么。
俗话说,屁股决定大脑。
坐在什么样的位置上,便会想什么样的事。
他如今寄人篱下,连自家那些糟心事都没解决,自然没精力也没心情去关心所谓的国家大事。
如果不是出于对大唐将士的敬畏,今日这事,他是断然不会插手的。
当然,郑闲做这些,也有结交程处默和千金馆的意思。
这点他并不否认。
既然要凭一己之力打造一个不输于五姓七望的世家大族。
不结交一些人脉,在这皇权至上的古代世界,是断然不可能的。
为以后谋划,郑闲不觉得丢人。
许是看出郑闲心不在焉,程处默呵呵一笑,“那些狗屁倒灶的破事不提也罢,郑兄弟,咱哥俩接着喝酒。”
一大口酒下肚,程处默啧啧称奇,“说起来,还是郑兄弟大才,不但能治好章寒大哥的绝症,还能酿制出如此美酒。”
说着他望向郑闲,“郑兄弟,如此美酒,总要有个响亮的名字。”
郑闲一想也是,思索片刻,笑着道,“不如就叫貂锦酒!”
“貂锦?”
程处默摇头晃脑,不明所以的看着郑闲。
郑闲起身,望着医馆外漆黑如墨的夜色,想着黝黑汉子那铁骨铮铮的气概,缓缓吟诵道,“誓扫突厥不顾身,五千貂锦丧胡尘。可怜渭水河边骨,犹是春闺梦里人!”
“可怜渭水河边骨,犹是春闺梦里人……”
程处默不停重复着这两句,想到曾经四处征战的峥嵘岁月,眼泪不由自主落了下来。
开始一杯接着一杯的喝酒。
郑闲大抵知道他此时的心情,重新坐下,陪着他一杯一杯的喝。
很快两人喝的酩酊大醉。
程处默挥舞着拳头,大声喊道,“都说将军百战死,总有一天,俺要像父辈那般,封侯拜相,成为大唐赫赫有名的战将。”
郑闲此时也是喝的东倒西歪,学着程处默的样子,大声喊道,“我要打造一个盛世家族,把五姓七望全部踩到脚下。”
不远处,刚刚从病房中出来的孙行孙大夫,悄悄握紧双拳,在心中呐喊道,“我要超越父亲,成为古往今来,医术造诣最高的神医!”
每个人心中都有属于自己的梦想。
今夜的千金馆,注定无眠。
……
斗转星移,当天边泛起第一缕白光,马夫老王头走进医馆,便看到郑闲,程处默两人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
在两名随从的帮助下,将郑闲抬上马车,看着宿醉的小少爷,老王头摇摇头,赶着马车,朝郑府的方向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