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坤宁宫，皇上走后没多久，皇后就让人各自回宫了。
这会儿，闻婉清回宫路上，基本看不见什么人，就算偶遇几个宫女太监，都是低着头疾步，非常安静。
在宫里，要说最适应环境、最会看气氛的，就是这些小人物了。
直到回到钟粹宫后，凝固的气氛才稍稍缓和了些，连秋霜也吐出口浊气。
春露等人连忙迎上来，送上热茶，在闻婉清坐下后捏肩捶背。
闻婉清才刚刚将茶杯放下，翠菊就满脸严肃，快步走上来：“娘娘，曦宜宫的姝贵人小产了。”
“这么快。”闻婉清很轻的感叹一声，只有离得比较近的秋霜隐约能听见。
没有过多说什么，闻婉清立即起身，带着秋霜又向曦宜宫走去。
到了曦宜宫，里面已经有一些人到了，皇上与皇后坐在最前面，宫女、太监来来往往，一片肃穆。
在这样舒畅的季节里，曦宜宫本应一片祥和，怀揣着孕育新生命的希望，但却被这一场突如其来的变故搅散了。
锦妃和文昭仪在闻婉清之后进来，锦妃还未开口，文昭仪就凑上前，向皇后关心地询问姝贵人的情况。
皇后没有说话，皇上就转过头。
在皇上意味不明的目光下，文昭仪的声音逐渐降低，直至消失，灰溜溜地走回锦妃的身边。
趁皇上没注意，文昭仪还顺着其他人幸灾乐祸的眼光一一瞪了回去。
闻婉清眼瞧着文昭仪这样蹦跶，跌了个跟头。
后面还有的她受呢。
就在这曦宜宫的气氛愈加压抑的时候，为姝贵人诊治的王太医走了出来。
“皇上，姝贵人如今小产，身子非常虚弱，需得好好养着。”
“至于贵人小产的原因……”王太医停顿一下，看看周围的人，不知道该不该直接说出来。
皇上皱眉：“直说便是。”
“是，姝贵人是因为一次性服用了大量的附子。”王太医头垂得更低，“就放在姝贵人食用的粥中。”
“附子？”皇上咀嚼着这两个字，闭上双眼，
随后睁开眼睛，没有提这事，而是看着下面的人：“既然姝贵人要静养，除了皇后，你们都先回去吧。”
显然皇上并不想让她们参与后面的事。
闻婉清跟着众人一起行礼告退，还没转身，上面又传来一句话：“慧婕妤留下。”
闻婉清站定，没有管其他人怎么想。
但已经有心思灵活的人想到，才刚刚发生的沈采女的事。
“皇上～”众人走后，充满绝望与哀伤的一道声音由远及近。
是半个身子都倚靠在月美人身上的姝贵人，整个人虚弱至极，面色苍白，眼含热泪，不似往昔娇艳，我见犹怜。
“你怎么出来了？”皇上坐着没动。
姝贵人被搀扶地走上前来，推开月美人跪下，身子摇摇欲坠：“皇上，孩子，我们的孩子，没了。”
说完泣不成声。
“是谁？”微弱的声音里藏不住的怨恨。
月美人没有劝解姝贵人，而是在一旁跟着跪下。
皇后急忙去扶姝贵人：“姝贵人这是为何？你身体正是最虚弱之时，怎么还能下床。”
“月美人你怎么也不劝劝？”
并斥责跪在姝贵人另一边的宫女露实：“你就是这样照顾你主子的吗？”
姝贵人向皇后恳求的摇头，只一味的跪着。
月美人替姝贵人开口：“皇上，姝贵人与妾身只想求一个真相。”
她也劝过姝贵人，事关皇嗣，皇上必定会严查，不会放过真凶。
可姝贵人此刻悲伤欲绝，什么也听不进去。
知道自己被害，且皇上还在外面，一心的想要出来。
若是继续阻拦下去，在推搡中，她担心伤到姝贵人的身体。
那不如随了她的愿。
姝贵人咬牙跪行上前，苍白近乎透明的手抓住皇上的袍角，抬起头满怀忧伤：“皇上，他才五个月，他是个男孩儿。”
这段话似乎用尽了姝贵人全身的力气，下一刻她便晕倒过去，手依旧没有松开。
“姐姐。”“小主。”月美人与露实惊叫。
皇上迅速起身，抱起不省人事的姝贵人离开，王太医紧随其后。
至于闻婉清等人则是被皇后留在了原地。
皇后和闻婉清还在安慰担忧的月美人时，皇上就回来了，只是周身威严更甚。
皇上问月美人：“那碗粥到底怎么回事？”
闻婉清这才知道，到目前为止皇上和皇后也只知道一个大概。
根据月美人的述说，闻婉清大致能够还原。
姝贵人今日请安回来后，月美人陪着姝贵人休息了一会儿。
起身后姝贵人用了半碗粥，就感觉不舒服，肚子也开始抽痛，太医来后便说孩子保不住了。
在皇上和皇后来之前，月美人见状不好，已经让曦宜宫的所有人不得妄动。
王太医来后也让他检查了那碗粥。
也就有了闻婉清来之后，王太医说的那番话。
至于那碗粥，姝贵人怀孕后反应不似沈采女那般严重，只是会饿得比较快，因此在御膳房便时时备着热粥。
月美人也说，她们十分小心，从熬粥开始到将粥送来，都安排了信得过的人在一旁守着。
因为忙着姝贵人的事，所以这人还关着，没来得及审问。
月美人声音颤抖着将细节一一道出。
被月美人提到的守粥的人是一个小太监，皇上派人去提。
小太监一被押进来，就立马跪下，派去的人已经跟他说过发生了什么：“皇上饶命啊，奴才什么也没做。”
皇上转扳指的速度加快。
从小就跟着皇上的大太监九康，观察到自己主子已经不耐烦了，于是站出来，厉声呵斥：“你没做，其他人呢？你还知道些什么？”
小太监惊慌失措，痛哭流涕：“这这这，奴才一直守着，没人碰过。”
皇后皱眉：“一步也不曾离开？”
小太监苦涩：“没有离开过。”他连推脱的理由都没有。
或许是命不久矣的威胁，小太监灵光一闪，激动的说：“有了，有人来过。”
月美人身子骤然一动：“是谁？”
“是绿意。”小太监仔细回忆，“她说小主让她来问问粥煮得如何。”
“奴才回完话，她准备走之前突然提醒奴才掉了铜板，就这一弯腰的功夫，没能看着。”
月美人不相信，怎么会是她。
绿意是姝贵人正在培养的一个宫女，姝贵人也是观察了很久才选定的她。
她不怎么说话交谈，但做事稳重，虽然等级还没提升，但曦宜宫的人都知道姝贵人对她的看重。
正待皇上要让人将她带过来时，一个侍卫进来。
在御花园的池中发现一具女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