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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暖轿在淮王府门前停下时,谢清晏已恢复了往日从容。他扶着苏宜安的手缓步下轿,对候在门外的管家淡淡道:“请陈太医过府。”

苏宜安立即明白他的用意。陈太医是太医院院判,请他过府既能掩人耳目,又能借机商议疫病之事。

半个时辰后,陈太医提着药箱匆匆赶来。他为谢清晏诊脉时,苏宜安已将北境疫情简单说明。

“疟疾?”陈太医花白的眉毛紧锁,“这倒奇了。北境苦寒,向来少有此疾。”

“太医确定是疟疾?”谢清晏问。

“脉象浮数,寒热往来,加上信中所描述的症状,确是疟疾无疑。”陈太医沉吟道,“只是发病如此集中,倒像是…”

“像是什么?”苏宜安追问。

陈太医欲言又止,最终叹了口气:“老臣不敢妄言。”

谢清晏挥退左右,只留苏宜安在侧:“太医但说无妨。”

“这症状…让老臣想起二十年前的一桩旧事。”陈太医压低声音,“那时先帝在位,北境也曾突发疟疾,数千将士病倒。后来查出,是敌军在上游水源投毒。”

苏宜安心头一震:“太医是说…”

“北凛善用毒,这是众所周知的事。”陈太医道,“只是此次若真是投毒,规模之大,手段之狠,实在令人发指。”

送走陈太医后,谢清晏立即召来暗卫:“去查北境水源,特别是将士发病前可有什么异常。”

暗卫领命而去。苏宜安在案前铺开北境地图,指尖划过蜿蜒的河流:“若真是投毒,必是在上游。只是北凛如何能在我军眼皮底下做到?”

“有内应。”谢清晏语气冰冷,“而且地位不低。”

窗外忽然响起三声鸟鸣。苏宜安推开窗,一只信鸽落在窗台。她取下鸽腿上的竹管,倒出一张字条。

“慕容晓的消息。”她将字条递给谢清晏,“他说北凛军中近日出现一个神秘人物,似是我朝官员。”

谢清晏看完字条,放在烛火上烧毁:“果然如此。”

“殿下打算如何应对?”苏宜安问。

“明日早朝,本王要亲自面圣。”谢清晏目光坚定,“北境将士正在浴血奋战,绝不能让他们寒心。”

苏宜安却按住他的手:“殿下不可。如今太子虎视眈眈,二皇子又心思难测,殿下若在此时出面,只怕…”

“正因如此,本王才更要出面。”谢清晏握住她的手,“宜安,你可知道为何北凛敢如此肆无忌惮?就是因为他们算准了朝中无人敢为边关发声。”

他站起身,走到窗边。月光洒在他苍白的脸上,映出一种近乎悲壮的坚毅:“本王既然选择了这条路,就不能只想着明哲保身。”

苏宜安静静望着他,忽然想起父亲曾经说过的话:“这世上总有些人,明知前方是万丈深渊,却还是要往前走。”

她轻轻走到他身边:“既然如此,臣女陪殿下一起。”

次日清晨,宫门初开。

当谢清晏出现在朝堂上时,满朝文武皆是一惊。他穿着一身亲王朝服,面色依旧苍白,但脊背挺得笔直,每一步都走得沉稳有力。

“儿臣有本奏。”他行至御前,声音清朗,“北境突发疫病,将士死伤惨重。儿臣恳请父皇立即派遣太医前往救治,并彻查疫病来源。”

龙椅上的皇帝微微倾身:“淮王的消息倒是灵通。”

这话意味深长。立即有太子一党的官员出列:“陛下,淮王殿下久病在府,如何得知边关军情?莫非是私下与边将往来?”

谢清晏不慌不忙:“儿臣昨日请陈太医诊脉,恰好太医院收到北境求援书信。事关将士性命,儿臣不敢隐瞒。”

又一名官员出列:“淮王殿下忧心边关是好事,只是这疫病来得蹊跷,若是贸然派太医前往,只怕…”

“只怕什么?”谢清晏转身,目光如刀,“只怕查出什么不该查的事吗?”

那官员顿时语塞。

这时,一直沉默的二皇子谢清睿突然开口:“七弟言之有理。边关将士为国效力,朝廷绝不能坐视不管。只是…”他话锋一转,“如今国库空虚,若要拨付大量药材,只怕难以为继。”

户部尚书立即接话:“二殿下所言极是。今年江南水患,赈灾已耗费大量银两,实在无力承担边关药费。”

朝堂上顿时议论纷纷。苏宜安在偏殿听着,手心沁出冷汗。她明白,这是太子与二皇子联手设下的圈套——既不让谢清晏插手边关事务,又要让他背上见死不救的骂名。

就在僵持之际,谢清晏突然跪地:“父皇,儿臣愿捐出全部俸禄,并变卖府中器物,筹措药资。”

满殿哗然。

皇帝深深看着他:“淮王,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

“儿臣知道。”谢清晏抬头,目光坚定,“边关将士可以为国捐躯,儿臣为何不能散尽家财?”

这时,花想容突然出列:“陛下,臣愿捐银五万两,助淮王殿下筹措药资。”

紧接着,几位宗室子弟纷纷出列认捐。形势瞬间逆转。

皇帝沉默良久,终于开口:“准奏。即日起,由淮王主持筹措药资,太医院选派太医前往北境。另,”他目光扫过众人,“着暗卫司彻查疫病来源。”

退朝后,谢清晏刚走出宫门,就被二皇子拦住。

“七弟好手段。”谢清睿笑容依旧温和,“这一出戏,演得真是精彩。”

谢清晏淡淡道:“二皇兄过奖。清晏不过是尽本分罢了。”

“好一个尽本分。”谢清睿靠近一步,压低声音,“只是七弟可曾想过,你今日这般出风头,有些人怕是睡不着了。”

“清晏行事,但求问心无愧。”

回到府中,苏宜安立即迎上来:“如何?”

“成了。”谢清晏解开朝服,突然剧烈咳嗽起来。苏宜安连忙为他施针,却发现他脉象比昨日更乱。

“殿下今日在朝堂上太过激动,牵动了毒性。”她担忧道,“接下来几日必须静养。”

谢清晏却握住她的手腕:“宜安,筹措药资之事,本王要交给你。”

苏宜安一怔:“我?”

“满朝文武都在看着,此事绝不能出半点差错。”谢清晏目光灼灼,“而且,我要你借这个机会,查清疫病的真相。”

三日后,当苏宜安在淮王府门前设下募捐账册时,京城再次轰动。

她穿着一身素衣,不施粉黛,亲自坐在案前记录。宗室权贵、商贾百姓,纷纷解囊。花想容更是带着一群纨绔子弟,当街撒钱助兴。

“苏姑娘,”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在下也来尽一份力。”

苏宜安抬头,看见慕容晓站在面前。他递上一张银票,低声道:“查到了。北境的水源确实被投毒,而且与二皇子府有关。”

苏宜安笔尖一顿:“证据呢?”

“投毒的人已经找到,但现在还不能动他。”慕容晓声音更低,“此人是二皇子心腹,我们留着它,日后有大用。”

就在这时,一队官兵突然冲来:“奉旨查抄违禁药材!”

为首军官一把推倒募捐的箱子,银钱散落一地。百姓惊慌四散。

苏宜安缓缓起身:“这位大人,可知这些银钱是做什么用的?”

“本官不管这些!”军官厉声道,“有人举报你们借募捐之名,私运违禁药材!”

花想容摇着扇子挡在苏宜安身前:“哟,这不是刘参军吗?怎么,太子殿下又有什么新指示?”

军官脸色一变:“花公子慎言!本官是奉旨办事!”

“奉旨?”苏宜安轻笑,“那请大人出示圣旨。”

军官语塞。这时,又一队人马赶到,却是二皇子府的侍卫。

“住手!”侍卫长亮出令牌,“二殿下有令,谁敢阻碍募捐,以叛国论处!”

两方人马对峙,气氛剑拔弩张。

苏宜安静静看着这一幕,忽然明白了什么。太子要阻止募捐,二皇子却要保下募捐。这场疫病,已经成了皇子争权的棋子。

她弯腰,一枚一枚地拾起散落的银钱。百姓们见状,也纷纷上前帮忙。

“诸位,”她站起身,声音清亮,“今日所得,每一文钱都会用在北境将士身上。苏宜安在此立誓,若有一文钱去向不明,天打雷劈!”

人群中爆发出阵阵叫好。太子府的官兵见状,只得悻悻退去。

当晚,淮王府地窖。

苏宜安看着堆满半个地窖的药材,对慕容晓道:“这些药材,必须尽快送往北境。”

“放心,我已经安排好了。”慕容晓道,“三日后出发,走西边小路,避开太子耳目。”

“不,”苏宜安摇头,“要走官道,大张旗鼓地走。”

慕容晓一怔:“为何?”

“我要让所有人都知道,这些药材是送往北境的。”苏宜安目光深邃,“我倒要看看,谁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劫救命的药材。”

窗外,月色正好。一场新的较量,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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