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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撕裂雨幕,气浪裹挟着泥沙和碎木冲天而起。离得最近的黑衣人瞬间被掀飞,死的死伤的伤,残肢断臂混着泥水溅得到处都是。沈宴州被气浪掀得后退数步,撞在陆芷稚身上,三人一同摔在泥地里。

“咳咳……”陆芷稚咳着呛入的尘土,挣扎着想爬起来,却被顾玄暝按住。

“什么情况?”顾玄暝缓缓起身,铠甲上沾着不少泥沙,他望着满地狼藉,眉头拧成了疙瘩,“他们竟然还埋了炸药?真是可恶。”

“快起来离开这里!”沈宴州捂着胸口站起来,脸色苍白如纸,“这动静太大,恐怕会引起山崩!”

话音未落,脚下的地面突然剧烈晃动起来。“轰隆隆——”山体传来一阵沉闷的巨响,头顶的石块混着泥土滚滚而下,前方的路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塌陷,露出深不见底的悬崖。

“快走!”顾玄暝一把拉起陆惜云,沈宴州也拽住了陆芷稚,四人朝着远离悬崖的方向疾奔。

可命运似乎嫌这场劫难不够惨烈。那枚从陆惜云袖袋里掉落、先前没被注意的炸弹,不知被谁的尸体压着,引线竟在此时被火星点燃——

“嘭!”

第二声爆炸比刚才更猛烈,气浪像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拍在四人背上。他们本就站在塌陷的边缘,此刻哪里还站得住脚?只觉得天旋地转,身体不受控制地朝着悬崖外飞去。

失重感传来的瞬间,陆惜云脑中一片空白,只剩下一个念头——不能死!她凭着最后的力气,默念着进入空间的咒语,身体瞬间被一团白光包裹。

再次落地时,她摔在空间里柔软的草地上,浑身的骨头像散了架,疼得她倒抽冷气:“啊……好痛啊……”

“来了来了!”七七叼着个小玉瓶飞过来,爪子里还攥着个油纸包,“这是止痛药,快吃下去!”它将药丸塞进陆惜云嘴里,又用爪子笨拙地给她顺气。

陆惜云嚼着药丸,苦涩的味道在舌尖蔓延,疼痛却丝毫未减。她望着空间里熟悉的灵泉和药田,眼泪突然毫无预兆地涌了出来。

“云姐,你要是喝了灵泉水,伤势立刻就好全了。”七七用爪子捡起块干净的帕子,替她擦着脸上的泥污和泪水,“可那样一来,出去之后别人问起,你这罪不就白受了?根本解释不清啊。”

“我都要痛死了,还要忍着?”陆惜云猛地坐起来,一把将七七手里的帕子扔出去,眼眶通红地低吼,“我招谁惹谁了?先是被追杀,再是炸飞,现在还要滚山崖……真是造孽啊!”

她低头看着自己沾满泥污、还渗着血的裙摆,看着手臂上擦破的伤口,突然觉得一阵委屈涌上心头。“现在怎么办?”她瘫坐在草地上,声音带着哭腔,“虽然进了空间,可空间等级太低,根本不能移动。等会儿出去,还不是要继续滚下去?那悬崖那么深,就算摔不死,也得被石头砸成肉泥……”

“哥哥,我好想回家……呜呜呜……”她再也忍不住,抱着膝盖哭了起来,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砸在青草上,晕开一小片湿痕。她想家,想那个有暖炉、有糕点、没有刀光剑影的别墅,想那个永远会护着她的大哥。

七七看着她哭得抽噎不止,急得在她身边转圈,小爪子挠了挠头,连忙安慰道:“云姐,别怕呀!你可是异界穿梭旅行者,这点小场面算什么?”它拍了拍胸脯,得意地晃了晃尾巴,“咱们空间里宝贝多着呢,我有办法!”

陆惜云泪眼朦胧地抬头看它:“真的?”

“那当然!”七七挺了挺小身板,“等会儿出去前,你穿上隐形斗篷,再拿着金骨伞。那伞能御风,就算掉下去也能缓冲,不会摔得太惨。反正刚才爆炸把你们炸分散了,没人会看见你用了法宝的。”

说完,它扑腾着翅膀飞进旁边的小木屋,很快叼着件银灰色的斗篷飞了出来。

陆惜云看着那斗篷,眼睛亮了亮,暂时忘了疼痛,挣扎着站起来:“好主意!”她转身走向灵泉边,那里的石台上放着一柄精致的金骨伞,伞骨是用千年玄铁混合兽骨打造的,轻若无物却坚硬无比。

她伸出双手,轻声呼唤:“过来吧,金骨伞。”

金骨伞像是有灵性一般,缓缓从石台上飘起,落在她手中。冰凉的触感传来,让她安心了不少。可转身的瞬间,系在腰间的骨笛突然滑落,“咚”地一声掉进了灵泉里,溅起一圈涟漪。

“哎,遭了!”陆惜云连忙伸手去捞,可骨笛已经沉入泉底,不见了踪影。那骨笛还是在寺庙那个小女孩送我的呢。

“云姐,怎么了?”七七抱着斗篷飞过来,见她急得团团转,连忙问道。

“我腰间的骨笛掉下去了。”陆惜云指着灵泉,声音发颤。

“问题不大,看我的!”七七飞到泉边,张开小爪子,对着水面一脸骄傲地喊道,“骨笛,出来吧!”

话音刚落,灵泉水突然翻涌起来,那支通体莹白的骨笛竟缓缓从水底浮了上来,顺着水流漂到七七爪边。

“哇,灵泉真有灵性,真是太好了!”陆惜云惊喜地拍手,伸手将骨笛捡起来,小心翼翼地系回腰间。

她话音刚落,灵泉的水面突然泛起一阵粉色的涟漪,水波荡漾间,竟隐约浮现出一个娇羞的女子身影,她用袖子捂着脸,轻轻扭了扭身子,随即又化作清澈的泉水,恢复了原样。

“嗯?”陆惜云愣住了。

“云姐,你看你,把灵泉都夸害羞了。”七七用爪子拍了拍她的胳膊,将斗篷递过来,“快穿上吧,咱们得赶紧出去了,晚了怕是要被埋在石头底下了。”

陆惜云点点头,接过斗篷披在身上,握紧了手中的金骨伞。不管接下来要面对什么,她都得撑下去——不仅为了自己,也为了还在悬崖那边的二姐。

七七扑腾着翅膀,将那支莹白的骨笛递到陆惜云面前,小爪子还小心翼翼地捏着笛尾,生怕碰坏了什么:“云姐,给。”

陆惜云伸手去接,指尖刚触到冰凉的笛身,就见原本光滑无字的骨面上,突然浮现出几行淡金色的字迹,像有人用无形的笔刚刚写上去一般。“嗯?这骨笛上有字。”她连忙将骨笛凑到眼前,借着空间里灵泉折射的微光仔细辨认。

“潮州,赈灾,花灵镇,石碑。”四个词清晰地印在骨笛上,墨迹仿佛还带着淡淡的灵气,看得她心头一跳。

“什么?”陆惜云皱紧眉头,握着骨笛的手指微微收紧,“那本记录贪污罪证账本的线索,不是应该直接藏在二姐姐的香囊里吗?怎么现在还牵扯出花灵镇的石碑?难道……”她转头看向七七,眼里满是疑惑,“这账本是被人转移了?”

七七摇着毛茸茸的尾巴,小脸上满是茫然:“这我也不知道啊。”它扑腾到陆惜云手边,盯着骨笛上的字看了半天,“或许是因为我们刚才改变了炸弹爆炸的时机,蝴蝶效应让剧情跟着变了?毕竟咱们打乱了原本的打斗节奏……”

“那二姐姐的香囊里现在是什么?”陆惜云追问,心里隐隐有些不安。如果账本不在二姐那里,那之前的牺牲和打斗,岂不是都白费了?

“这……”七七也答不上来,只能用爪子挠了挠头,“要不咱们先出去找二姐姐看看那香囊里面写的是什么?说不定到时候就知道了。”

陆惜云点点头,将骨笛仔细系回腰间,又拿起那柄银灰色的隐形斗篷披在身上,最后握紧金骨伞:“走,先找到二姐再说。”

“哦,好!”七七连忙跟上,小爪子紧紧扒住她的袖口。

白光闪过,两人已出现在悬崖下方的密林里。雨不知何时停了,乌云散去大半,露出一角灰蒙蒙的天空。陆惜云撑开金骨伞,灵力催动间,伞面缓缓升空,带着她轻盈地飘在半空中。

“这山崖底下到处都是泥石和倒塌的树干,连个人影都没有。”她低头扫视着地面,目光掠过被滑坡冲毁的山路,还有散落在林间的断剑残甲,眉头越皱越紧,“连打斗的痕迹都被泥水冲没了,二姐和顾玄暝他们会在哪里?”

七七蹲在她肩头,也紧张地四处张望:“说不定他们被冲到更里面的林子了?咱们再往深处找找。”

就在这时,下方密林里传来几声低语。陆惜云连忙降低高度,借着茂密的枝叶掩护往下看——竟是几个幸存的黑衣人,正举着剑在林间搜寻,其中一人突然指着空中的金骨伞,疑惑地挠了挠头:“怪了,也没刮风,这伞怎么自己飘着?”

另一个黑衣人眯起眼,握紧了手中的剑:“管它是什么,先砍下来看看!说不定是那两个小丫头的东西!”说着,几人便提着剑,小心翼翼地朝金骨伞下方靠近。

陆惜云心里一紧,连忙操控着金骨伞往远处飘了飘,可看了半天,依旧没发现陆芷稚等人的踪迹,只能失望地降低高度,落在一棵粗壮的老槐树下。

她刚想收起伞,身后突然传来衣袂破风的轻响。

“云云,快把伞往后面打开!后面有人!”七七的尖叫刺破空气。

陆惜云几乎是本能地转身,将金骨伞猛地往后一撑——“啊!”她惊呼着后退半步,只听“铮”的一声脆响,那名偷袭的黑衣人手中的长剑狠狠劈在伞面上,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弹开。

“呃啊!”黑衣人只觉一股巨力从剑上传来,震得他虎口开裂,整个人像断线的风筝般倒飞出去,“咚”地撞在两米外的树干上,随即重重摔落在地,一张口就吐出一大口鲜血,眼睛死死地瞪着陆惜云的方向,满是难以置信。

“云姐,没事了!”七七扑腾着飞到伞外,探头探脑地看了看,确认那人没再动弹,才松了口气。

陆惜云这才敢将伞收起,握着伞骨的手心全是冷汗。她定了定神,缓缓走到那黑衣人面前,踢了踢对方的腿:“死了吧?真是吓死我了……还好七七你看见了,不然刚才那一剑,我肯定躲不过。”

七七飞到黑衣人胸口,用爪子探了探他的鼻息,又扒拉了两下他的眼皮,才飞回陆惜云肩膀上:“真死了,云姐。放心吧,连气都没了。”

陆惜云这才看向手中的金骨伞,伞面上连道划痕都没有,方才那一剑的力道,仿佛全被伞骨里的灵气化解了。“七七,我知道这灵器厉害,”她喃喃道,“但我以为……以为把它带离原本的世界,威力总会打些折扣,没想到……就这么一下,居然能把人震死。”

“云姐你忘了?”七七用脑袋蹭了蹭她的脸颊,“咱们之前只是穿梭世界时顺便带了这些武器,可从没在别的世界用过啊。再说了,这金骨伞一直在空间的灵泉上放着,天天吸收灵气,对付这种没有灵力的肉体凡胎,自然是绰绰有余的。”

“看出来了,确实是绰绰有余。”陆惜云看着地上的尸体,又看了看手中的伞,突然笑了起来,“这么说,以后对付这个世界的敌人,咱们根本不用怕了?哈哈,这可太好了!”

“嗯嗯!”七七也跟着点头,小尾巴摇得欢快。

就在这时,旁边的灌木丛突然传来“沙,沙,沙”的轻响,像是有人在拨开枝叶靠近。

七七的脸色瞬间变了,连忙从空间里叼出一个小瓷瓶,拔开塞子就往那黑衣人尸体上撒去。只听“呲呲呲”的声响,尸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腐蚀,很快化作一滩黑水,渗入泥土里,连点痕迹都没留下,倒像是给旁边的大树当了回养料。

“七七,你可真厉害。”陆惜云看得目瞪口呆,这腐蚀药水的效果,比她想象中强多了。

话刚说完,她便抱着金骨伞,灵巧地纵身一跃,跳上旁边的大树枝桠,双脚稳稳地踩在粗壮的枝干上,又迅速将伞收回空间,只留半个脑袋藏在茂密的树叶后。

七七也赶紧将装药水的瓷瓶扔进空间,乖乖蹲回她肩膀上,一人一狐屏住呼吸,紧张地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不知来的是敌人,还是她们苦苦寻找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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