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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秦红棉看着他宽阔的背影,嘴唇动了动,想说的话全都堵在了喉咙里。

她秦红棉从小习武,何曾需要过男人保护?

可这一刻,这个男人的话,却让她心里生出一种异样的感觉。

那不是被轻视的恼怒,

而是一种……被一个更强者庇护在羽翼之下的……奇妙感觉。

她默默地坐了回去,握着木棍的手紧了紧,

看着那个背影,眼神复杂。

有不甘,有敬佩,还有一丝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心动。

风雪兼程,三日三夜。

当一行人终于抵达位于京都百里之外云州的陈家祖宅时,

所有人都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倒吸一口凉气。

这哪里是宅子,简直就是一片废墟。

院墙塌了大半,院子里杂草长得比人还高。

大门上的朱漆早已剥落得斑驳不堪,门楣上那块刻着“陈府”二字的牌匾蒙着厚厚的尘土,

在风雪中摇摇欲坠,却又倔强地悬挂着,诉说着这里曾经的辉煌。

陈守业能感到身后的气氛瞬间降至冰点。

他回头,看到那一张张茫然无措的俏脸上刚刚燃起的希望,

正被眼前的破败景象一点点浇灭,化为绝望。

他站在门前,看着这片破败的景象,眼中却没有丝毫失落。

他能感受到,这片土地下,埋藏着陈家先祖的英魂,

也连接着他体内的宗祠系统。

这里,是他的龙兴之地!

他转过身,看着身后一张张茫然无措的俏脸,嘴角缓缓勾起。

他的声音,在风雪中清晰地响起,带着一股燃尽一切的火焰。

“从今天起,这里,就是我们东山再起的起点!”

……….

京都,紫宸殿。

龙椅上,身着龙袍的女帝武明凰单手支着下巴,神情略显慵懒。

她那张美艳却毫无温度的脸上,透着一股久居上位的漠然。

一旁,玄镜司大都督童渊正小心翼翼地为她剥着一颗晶莹剔透的荔枝,

兰花指翘起,动作轻柔得像是在对待什么稀世珍宝。

“陛下,您尝尝,这是刚从南边八百里加急送来的‘妃子笑’,最是清甜。”

就在这时,殿外传来通报,赵监连滚带爬地跑了进来,

一头磕在地上,声音带着哭腔。

“启禀陛下!奴才……奴才无能!陈家……陈家已经人去楼空!”

童渊剥荔枝的手一顿,眼里闪过一丝阴鸷。

武明凰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

赵监吓得浑身一哆嗦,

赶紧把编好的瞎话倒了出来:“那陈守业老贼,带着他那八个寡妇媳妇,连夜逃出了京城!

奴才带人去抄家时,府里只剩下些老弱病残的下人。

那老贼托人带话,说他已知罪,恳请陛下念在陈家曾有寸功的份上,

饶他和他那一大家子女人一条贱命,他们愿永世不踏入京城半步!”

听到这话,武明凰终于睁开了眼。

她坐直了身子,看着殿外,似乎在思索。

半晌,她嗤笑一声。

“一个半截身子入土的病秧子,再加一堆死了男人的寡妇,还能掀起什么风浪?”

她摆了摆手,

语气里满是施舍般的宽宏大量:“罢了。人既然已经跑了,再赶尽杀绝,反倒显得朕气度太小。传令下去,此事到此为止。”

“陛下圣明!”

童渊立刻躬身,将剥好的荔枝肉喂到女帝嘴边,

满脸谄媚,“陛下仁德,泽被苍生,那陈家余孽,不过是些丧家之犬,不值得您费神。”

武明凰满意地吃下荔枝,不再言语。

童渊低眉顺眼地退到一旁,眼底的寒光却一闪而过。

他心里在想:‘陛下还是太小看这些武夫世家了,所谓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既然陛下想彰显仁德,那这把脏活的刀,就由咱家来递。

他躬身退出大殿,在无人注意的角落,

对一个侍立在阴影中的番役,缓缓伸出了手。

他先用食指在空中虚点几下,

像是在追踪逃窜的蝼蚁,然后五指猛然收拢,

用力一握,仿佛将什么东西彻底捏碎。

那番役的瞳孔微微一缩,

立刻明白了“追踪”与“灭绝”的全部含义。

他一言不发地退入阴影,消失不见。

天罗地网,已然悄然张开。

……

画面一转,百里之外的云州。

陈家祖宅。

经过两天的忙碌,破败的宅院总算有了点人样。

杂草被拔光,塌了半边的院墙用破木头勉强堵上,屋子里的灰尘也扫得干干净净。

晚饭时分,众人围坐在一张缺了腿的破桌子旁。

昏黄的油灯下,映着八张难掩憔悴的绝色俏脸。

桌上,是几碗清得能照见人影的稀粥,和几个硬邦邦的馒头。

这就是他们全部的口粮了。

压抑的气氛在饭厅里蔓延。

逃出生天的庆幸,早已被对未来的迷茫和饥饿感冲刷得一干二净。

苏晚晴放下筷子,那张温婉的俏脸写满了忧虑。

“夫君……家里的米,只够一天了…….”

她没说下去,但所有人都明白。

他们,马上就要断粮了。

秦红棉握着筷子的手紧了紧,她看着陈守业,

眉头紧锁:“明日怎么办?总不能坐着等死吧?”

陈守业心里在想:急什么,天塌下来有我顶着。

他慢条斯理地喝完最后一口粥,将碗重重放下。

“砰”的一声,不大,却让所有人的心都跟着一跳。

他扫视了一圈,看着这些或忧愁,或迷茫的美人儿们,平静地宣布:

“明日开始,秦红棉你看家,把所有人都看好了,不许随意出门。”

“那……吃的怎么办?”

胆子最小的五侄媳萧灵儿怯生生地问,声音细得跟蚊子哼哼一样。

陈守业嘴角一咧,露出一口白牙。

“米没了,我就去寻新的。”

他顿了顿,一字一句,声音不大,却掷地有声。

“明日起,我们不仅有米,还有肉吃。”

“什么?!”

“吃肉?!”

饭厅里瞬间炸开了锅。

四侄媳白玉奴那双丹凤眼,滴溜一转,

用手帕掩着嘴娇笑道:“夫君可真会疼人,不过这荒山野岭的,您上哪儿变出肉来?

莫不是要奴家去跟山里的野猪抛个媚眼?”

胆子最小的五侄媳萧灵儿则是惊喜地瞪大了眼,

小声问:“真的吗?那……那我们吃肉,院子角那只流浪的小花猫能分到骨头吗?”

秦红棉打断了她们,她挑了挑英气的眉毛,

眼神锐利地盯着陈守业:“夫君莫非要去后山打猎?我劝你三思,那山里可都是猛兽,危险得很!”

陈守业笑了。

他看着秦红棉那张写满“我不信”的脸,眼神深邃。

“山里的,不管是天上飞的,还是地上跑的,从今天起,都该姓陈了。”

这话说得霸道,狂妄!

但配上他那张年轻了十多岁、棱角分明的脸,

和那晚一拳打死番役的恐怖实力,

却让女人们心头一震。

或许……他真的能做到?

一丝不敢相信的希望,在她们心中悄然燃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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