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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晚上，私密性极好的高级餐厅包间。
男人坐在主位，一个极漂亮的小姑娘闷声不响地坐在他右手边，刻意隔开一个空位。
程昱看她一眼，没做声，只将刚端上桌的灼熟大虾自然挪到面前。
他仔细剥净壳，蘸好酱汁，将饱满的虾肉尽数堆叠在她面前的骨碟里。
不一会儿，她盘子里除了虾肉，又陆续多了剔刺的鱼肉、拆骨的鹅掌、盛得冒尖的珍菌和温度正好的羹汤。
眼见那座“小山”越堆越高，几乎没有停下的趋势，沈虞枝终于忍不住，在桌下轻轻拽了拽他的衣角。
程昱动作一顿，侧头看她。
“程总，”她声音很小，几乎含在喉咙里，“……别剥了。”
“吃不完……”
程昱靠近几分，声音压得更低，温热气息拂过她耳畔：“不是说……我亲自照顾？”
稍顿，他唇角勾起一抹极浅的弧度，目光沉而深，像藏着钩子。
“宝宝，我更喜欢你叫我全名。”
他视线掠过她微张的唇，声音里添了几分诱哄般的低哑：
“或者……叫哥哥也行。”
女孩耳尖迅速染上一片薄红。
这人……自从上次逾矩之后，是越发不加掩饰了。
“嘎吱——”
包间门被侍者轻声拉开。
“程总，久仰。”
门口，宋旭站在程檍身旁，一身定制西装，脸上原本带着恰到好处的谦逊微笑。
然而，当他的目光不经意扫过程昱身侧那道纤细熟悉的身影时，脸上的笑容骤然僵住，瞳孔猛地一缩。
他几乎是难以置信地紧盯着沈虞枝的侧脸，仿佛看到了绝无可能出现在此地的人。
枝枝？？！
男人的异样太过明显。
程檍最先察觉，不满地用胳膊肘狠狠碰了他一下，低声警告：“宋旭！你看什么呢？”
这一声，瞬间将所有人的目光都引向了失态的宋旭。
程昱的目光先是冷冽地落在宋旭脸上，顺着他的视线，缓缓转向身旁正埋头努力干饭、对此毫无所觉的小姑娘。
一种所有物被窥探的不悦极快地掠过眼底。
程昱身体微微向后靠，手臂看似随意地抬起，稳稳搭上了沈虞枝的椅背上方。
这个动作自然而强势，无声无息地划出了一个无形的领地，将她圈禁在自己的势力范围之内。
他看向脸色变幻不定的宋旭，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声音低沉平稳，却带着不容错辨的审问意味。
“宋少，认识我的……助理？”
宋旭的手指猛地攥紧，指节泛白。
眼睛因极力压抑而微微泛红。
他怎么可能不认识？那是他的枝枝。
可感受到身旁程檍投来的怀疑目光，以及程昱那几乎洞穿一切的审视，他几乎是咬着后槽牙，从喉咙里挤出三个字：“……不认识。”
他仓皇地垂下视线，不敢再看对面那个小姑娘一眼，更不敢想象她此刻抬起头，会用怎样难过的眼神看他。
包间内的气氛有些凝固。
此时，程檍也终于注意到自家堂哥身旁那个女孩。
以及她哥那只宣示主权般搭在椅背上的手。
她眼睛瞬间瞪大了几分。
？？？
她哥不是对女人过敏，最有洁癖的吗？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还是她眼花？
她按捺不住好奇，脱口而出：“哥，这位……难不成是嫂子？”
沈虞枝正小口喝着汤，试图降低自己的存在感，这声“嫂子”让她猝不及防，顿时呛到了。
她呛得厉害，咳得满脸通红，眼泪汪汪。
程昱瞬间变了脸色。
方才的从容荡然无存，他立刻转身凑近，快速拿开她的汤碗，一手轻拍她的背，动作又轻又慌。
“慢点喝，急什么…”
女孩缓了许久，下意识地抬头，目光恰好撞上宋旭复杂、痛苦的视线。
沈虞枝：“……”这人戏未免太多了些。
对上程檍探究的目光，只见对方面色猛地一变，捂住嘴惊呼：“小沈？！！”
论发现自己哥哥和自己最看好的员工似乎关系匪浅，她该怎么办。
程檍的大脑瞬间停止了运转。
她张着嘴，目光在程昱和沈虞枝之间来回扫视，试图找出任何否认的迹象。
可她看到的，是那位向来冷情、不近女色的堂哥，此刻正用一种她从未见过的紧张神情，手掌还轻柔地贴在沈虞枝背上。
而那碗被拿开的汤，他极其自然地放到自己面前，仿佛共用餐具是天经地义的事。
洁癖？过敏？程檍觉得自己的认知正在崩塌。
“程、程经理……”沈虞枝顺过气，避开程昱的手，稍稍坐直了些。
程昱的手在空中停顿了一瞬，才缓缓收回，眼神却仍锁在她脸上，低声问：“好点了？”
这温柔得能滴出水的语气让程檍倒吸一口冷气。
她哥什么时候这样说过话？！
“哥！你……你们……”
程檍终于找回了声音，手指颤抖地指着两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小沈是我部门的人！你什么时候……”
“程经理，王特助有事，我替他来的。”沈虞枝软声解释，声音还带着呛咳后的沙哑，“你别误会。”
看着女孩急于撇清关系的模样，程昱唇线绷直，眸色瞬间沉了下来。
程檍恍然大悟。
她就说嘛，她哥这棵铁树怎么可能悄无声息地开了花，还是摘了她园子里最水灵的那棵。
她拍了拍胸口，长舒一口气。
“吓死我了哥！我还以为你老牛吃嫩草，对我们小沈下手了呢！”
语气轻松下来，带着调侃的意味。
闻言，程昱脸色顿时一黑。
小姑娘今年二十三岁，他不过长她四岁而已，怎么就成了老牛？
旁边的宋旭，紧绷的肩膀肉眼可见地松弛下来，脸上恢复了些血色。
他看向沈虞枝的眼神多了几分如释重负，甚至带着些许歉然，为自己刚才的失态和误解感到不好意思。
他就知道……她只喜欢自己。
又怎么会跟别的男人纠缠不清……
包间内的气氛因为程檍的打趣和沈虞枝的解释似乎缓和了些。
“哥，既然小沈也在，那我简单介绍一下，宋旭，我未婚夫。”
程檍拉着宋旭在两人对面坐下。
宋旭身体僵硬，在程檍的目光下，只能勉强扯出一个笑容，声音干涩：“哥，你好。”
但他的目光却不受控制地瞟向小姑娘，心里就像被猫抓了一样难受。
她总是这样，看起来乖巧又脆弱，让他忍不住想保护，可现在，他却不得不当着她的面，承认和另一个女人的关系。
沈虞枝被他看得直犯恶心，小声对程昱说：“程总，我去下洗手间。”
女孩声音乖软，还带着一点刚才呛咳后的鼻音，任谁看了都觉得我见犹怜。
程昱的目光在她看似乖巧的侧脸和微微发红的眼眶上停留了一瞬，才微微颔首。
“去吧，早点回来。”
她一走，宋旭就坐不住了。
他鬼使神差地点开手机里和沈虞枝的对话框，那条他上次发出的消息还孤零零地悬在那里。
这几天，他确实冷落了她。
他抱着一种复杂的心情，试图再发一条信息——一个刺眼的红色感叹号瞬间弹出！
【消息已发出，但被对方拒收了。】
拉黑？！！
她怎么敢？！在他因为家族压力不得不和程檍订婚，内心如此痛苦煎熬的时候，她非但不理解他，反而用拉黑来耍小性子？
他猛地站起身。
“我……我去趟洗手间。”宋旭声音紧绷，甚至没看程檍，径直追了出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