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澈的手臂缠着厚厚的布条，已经过了三天，伤口却还是隐隐作痛。阿竹天天变着法子给他弄些补气血的汤水，嘴里念叨着“真是上辈子欠了你的”，手上的活计却半点不含糊。
“你说你，放着好好的杂役不当，非得往凌寒渊跟前凑，这下好了，胳膊差点没了。”阿竹一边往砂锅里添药材，一边瞪他，“等伤好了，跟我去后山采药吧，离寒玉宫远远的，省得再被那位仙尊的剑气劈中。”
林澈靠在墙上，手里转着个苹果，嘿嘿笑：“哪能天天那么倒霉？再说了，上次是我自己不小心，不怪他。”
“不怪他？那剑是长了眼睛自己往你胳膊上撞的？”阿竹把砂锅端到火上，“我看你就是被他灌了迷魂汤，人家稍微对你好点，你就把疼忘了。”
正说着，青禾掀帘进来，手里拿着个小瓷瓶：“阿澈，这是我托仙医给你弄的上好伤药，比你现在用的管用，赶紧换上。”他瞥见砂锅里的药材，惊讶道，“你这是弄的什么？黑乎乎的。”
“补血的，我从山下老乡那学的方子。”阿竹得意道，“仙医的药哪有我这个管用？”
青禾无奈地摇摇头，转向林澈：“对了，最近仙门不太平，听说边境的魔气有点异动，好多弟子都被派去巡查了，你待在杂役处别乱跑，尤其是晚上，尽量别出门。”
林澈心里一紧：“魔气异动？是魔物要来了吗？”
“不好说，”青禾皱着眉，“前几年镇压过一次，按理说不该这么快复发。凌寒渊仙尊这几天都在议事殿，估计就是在商量这事。你自己小心点，真要是有魔物闯进来，以你这点修为，根本不够看的。”
林澈点点头：“我知道了，谢谢青禾哥。”
青禾走后，阿竹往灶里添了把柴：“听到没？魔物可不是闹着玩的，听说能吃人呢！你可得老实待着，别再想着往寒玉宫跑了。”
“知道啦，比我娘还啰嗦。”林澈嘴上应着，心里却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凌寒渊。他这几天都在议事殿，肯定很忙吧？会不会累着？
接下来的几天，林澈果然老实待在杂役处养伤，偶尔听到外面传来一些消息，说边境的魔气越来越重，已经有小规模的魔物闯进来了，不少弟子都受伤了。
这天傍晚，林澈正在院子里晒草药，突然听到一阵凄厉的尖叫，紧接着是“砰砰”的撞门声，还有人喊着“魔物来了！快跑啊！”
林澈心里咯噔一下，手里的草药掉了一地。魔物真的来了？
他来不及多想，转身就往柴房跑，想拉着阿竹一起躲起来。可刚跑到门口，就看到一只浑身漆黑、长着三只眼睛的魔物撞破了杂役处的大门，正张着血盆大口追着几个杂役咬！
“阿竹！快跑！”林澈大喊一声，拉着刚从屋里出来的阿竹就往后面的山林跑。
后面传来杂役的惨叫声，听得林澈头皮发麻。他和阿竹拼命地跑，不敢回头。可那魔物速度极快，很快就追了上来，腥臭的气息扑面而来。
“分开跑！”林澈推了阿竹一把，“往东边跑，那里有巡逻的弟子！”
阿竹眼眶一红：“那你怎么办？”
“别管我！快！”林澈吼道，捡起地上的一根木棍，转身朝着魔物的方向跑去，想把它引开。
魔物果然被他吸引，嘶吼着追了上来。林澈吓得腿都软了，抖得像筛子，可一想到阿竹还没跑远，他就咬紧牙关，拼命往前跑。
他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也不知道跑到了哪里，只觉得体力快要耗尽了。就在魔物的利爪快要抓到他后背的时候，一道清冷的声音突然响起：“孽障！找死！”
紧接着，一道凌厉的剑气闪过，那只魔物惨叫一声，被劈成了两半，黑色的血液溅了一地。
林澈惊魂未定地回头，只见凌寒渊不知何时出现在了他身后，手持长剑，衣袂飘飘，周身散发着凛冽的寒气，眼神冰冷地看着地上的魔物尸体。
“仙尊……”林澈喘着气，心里一阵后怕，还有一丝莫名的安心。
凌寒渊转头看他，眉头紧锁：“谁让你乱跑的？不知道外面危险？”语气带着明显的斥责，却又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
林澈低下头：“我……我想把魔物引开，阿竹还在后面……”
正说着，不远处传来一阵骚动，几道黑影朝着这边快速移动过来，竟是又有几只魔物被血腥味吸引过来了！
凌寒渊脸色一沉，将林澈护在身后：“待在我身后，别乱动！”
他手持长剑，迎了上去。剑气纵横，魔物的惨叫声此起彼伏。林澈看着他的背影，心里既敬佩又担心。凌寒渊虽然厉害，可魔物数量不少，他一个人应付起来，怕是有些吃力。
突然，一只漏网的魔物绕过凌寒渊，张开利爪，朝着林澈扑了过来！它的速度太快，凌寒渊根本来不及回防！
林澈吓得瞳孔骤缩，脑子一片空白，身体却先于意识做出了反应——他猛地扑向凌寒渊，用自己的后背挡住了那只魔物的利爪！
“噗嗤——”利爪穿透皮肉的声音清晰地传来，剧痛瞬间席卷了林澈的全身。
“林澈！”凌寒渊目眦欲裂，猛地回身，一剑将那只魔物劈成了两半。他扶住摇摇欲坠的林澈，看着他后背那深可见骨的伤口，鲜血染红了他的衣衫，也染红了凌寒渊的眼。
那一刻，凌寒渊只觉得一股从未有过的愤怒和恐慌席卷了他。他杀红了眼，周身的灵力狂暴地爆发出来，瞬间将剩下的几只魔物尽数斩杀。
周围终于安静了下来，只剩下凌寒渊粗重的喘息声，和林澈压抑的痛呼。
凌寒渊小心翼翼地抱起林澈，动作轻柔得仿佛对待稀世珍宝。他的手在微微颤抖，触碰到林澈后背的伤口时，动作更是轻得不能再轻，仿佛生怕弄疼了他。
“仙尊……快跑……”林澈虚弱地说，意识已经有些模糊，“别管我……”
“闭嘴！”凌寒渊低吼一声，声音带着一丝哽咽，“不准睡！我带你去找仙医！”
他抱着林澈，运起灵力，飞快地朝着仙医馆的方向飞去。风声在耳边呼啸，林澈靠在他的怀里，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胸腔的起伏和急促的心跳。
原来，这座冰山也会有这么慌乱的时候。林澈想笑，嘴角却溢出了一丝鲜血。
就在这时，一只雪白的小狐狸从旁边的草丛里窜了出来，嘴里叼着一个小药瓶，正是青禾让它送来的疗伤药。它跑到凌寒渊脚边，用毛茸茸的尾巴轻轻扫了扫林澈的手，像是在安慰他。
凌寒渊低头看了一眼小狐狸，又看了看林澈苍白的脸，眼神更加急切，速度又快了几分。
林澈的意识越来越模糊，他感觉到凌寒渊的怀抱虽然冰冷，却异常安稳。他想，就这样睡过去，好像也不错。
【叮！检测到宿主为目标人物舍身相护，目标人物情感剧烈波动，爱意值+5%，当前爱意值18%。】
系统的提示音在脑海里响起，林澈嘴角微微上扬，彻底失去了意识。
凌寒渊感觉到怀里的人没了动静，心猛地一沉，喉间哽咽着喊了一声：“林澈！”
他加快速度，白色的身影如同流星般划破夜空，朝着仙医馆飞去。月光洒在他的脸上，映出他眼底从未有过的慌乱和……恐惧。
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意识到，这个总是跟在他身后，有点啰嗦，有点冒失，却又真诚得不像话的杂役，在他心里，已经占据了一个不一样的位置。
他不能失去他。
绝对不能。
仙医馆的灯亮了起来，照亮了凌寒渊焦急的脸庞。当他抱着林澈冲进去时，所有人都惊呆了——谁也没见过，一向清冷孤傲的凌寒渊仙尊，会有如此失态的一面。
“快！救他！一定要救活他！”凌寒渊的声音带着颤抖，将林澈小心翼翼地放在病床上。
仙医连忙上前诊治，一边号脉一边说：“仙尊放心，他还有气，只是失血过多，需要立刻输血……”
凌寒渊立刻道：“用我的血！”
仙医愣了一下：“仙尊，您的血是至阳之体，他只是个普通人，恐怕……”
“别废话！”凌寒渊打断他，语气不容置疑，“出了事，我担着！”
仙医不敢再劝，连忙准备输血。看着自己的血一点点流入林澈的体内，凌寒渊的心才稍微安定了一些。他坐在床边，握住林澈冰冷的手，眼神专注而温柔，和平时判若两人。
窗外的月光透过窗棂照进来，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仿佛镀上了一层银色的光晕。
这一夜，寒玉宫的灯，亮到了天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