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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晨雾裹着血锈味漫过鼻尖时,林修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他能听见自己太阳穴突突跳动的声音,像有面破鼓在颅腔内敲打——三次体质强化压下了剧痛,却压不住失血带来的眩晕。

断刀撑在泥里,刀身震颤着,倒映出他苍白的脸,额角的血痕正顺着下颌滴进衣领,在铠甲缝隙里洇出暗红的花。

系统界面在眼前浮动,黑镜上的数字刺得他眯起眼。

恐惧值55,三个可兑换选项像三把小火苗:初级战斗技巧、基础恢复、恐惧之刃升级。

他喉结动了动,指尖几乎要触到“基础恢复”的光纹,又猛地蜷起。

父亲被魔渊魔物撕成碎片前的惨叫突然在耳边炸响——当时他躲在草堆里,看着几个穿玄色法袍的人站在尸堆外,其中一个指着父亲的尸体说:“魔染者的余孽,留不得。”

“系统不能暴露。”林修咬着后槽牙低喘,冷汗顺着脊背滑进铠甲。

若是被人发现他能吸收魔渊的负面情绪,只会比魔染者更惨。

他攥紧断刀,刀身黑雾已完全融入皮肤,只余下幽蓝的纹路在腕间若隐若现,像条随时会暴起的蛇。

晨雾里传来腐肉摩擦地面的声响。

林修猛地抬头,断刀在掌心压出红印——老陈的尸首还横在二十步外,染血的皮甲被撕成布条,露出肚子上狰狞的爪痕。

那是昨夜为了替他挡蚀骨者的骨爪留下的。

林修拖着发麻的右腿踉跄起身,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直到跪在老陈身侧,指尖触到他冰凉的手背时,才突然想起:老陈上个月还说等打完这仗,要带他去喝西市张婶的羊肉汤。

“老陈。”林修的声音哑得像砂纸擦过刀刃。

他颤抖着取下老陈腰间的青铜腰牌,牌面“铁脊戍卫·陈烈”六个字被血浸透,泛着暗褐的光。

背面暗格“咔”的一声弹开时,他的呼吸突然停滞——半张羊皮地图上,十三处哨位用朱砂点着,其中三个被红圈狠狠圈住,最醒目的那个,正是此刻他脚下的铁脊堡。

“不是随机袭击。”林修的指节捏得发白,羊皮纸在掌心皱成一团。

父亲临终前的低语突然清晰起来:“修儿…他们早知道了…那些红圈…”当时他以为是失血过多的胡话,现在看着地图上刺目的红,后颈的寒毛根根竖起。

远处传来喉间滚动的低吼。

林修猛地抬头,晨雾里一道黑影拖着残肢晃过来——是头落单的魔兵,半边脸烂成白骨,腐肉从骨缝里往下淌,露出下面青灰色的筋络。

它的黑瞳扫过满地尸首,突然顿住,朝着蚀骨者消散的方向嗅了嗅,瘸着腿踉跄靠近。

林修的心脏跳到了喉咙口。

他攥紧腰牌滚进尸堆,血腥味瞬间将他淹没——左边是个断了胳膊的新兵,右边是张他叫不出名字的脸,凝固的血在尸堆里结成暗红的冰。

魔兵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腐臭的气息裹着黏液滴在他脚边。

他盯着魔兵泛着绿光的后颈,那里挂着颗半透明的魔核,正随着它的动作轻轻摇晃。

“恐惧值+6(魔兵,贪婪与警惕)”

系统提示音像根细针扎进耳膜。

林修的手指在尸堆里摸索,指尖勾住一具士兵的皮甲,一寸寸往自己身下拉。“窸窣——”布料摩擦碎砖的声响在晨雾里格外清晰。

魔兵的动作猛地顿住,黑瞳骤然缩成针尖,腐烂的嘴角咧开,露出两排尖牙。

“恐惧值+10(突发惊惧)”

林修能看见它喉结滚动的弧度,能听见它浑浊的喘息里带着嘶嘶的杂音。

魔兵举起骨爪,朝着声音来源缓缓逼近,每一步都在尸堆里踩出黏腻的声响。

林修屏住呼吸,断刀悄悄从袖管滑进掌心——黑雾在刀身游走的触感让他想起蚀骨者临死前的惊恐,想起老陈温热的血溅在他脸上时的温度。

“总恐惧值71/100”

系统界面突然炸开红光。

林修望着“基础恢复”的光纹,喉咙里泛起铁锈味——胸前的伤口还在渗血,他能感觉到鲜血顺着肋骨往下流,在铠甲里积成温热的小潭。

晨雾渐渐散了,远处传来乌鸦的啼叫,像是某种催促。

他低头瞥向老陈腰牌上的“陈烈”二字,又抬头看向魔兵泛着绿光的魔核,手指在系统界面上悬了三息,终于轻轻按在“基础恢复”的光纹上。

“叮——”

细微的机械音被晨雾吞掉大半。

林修只觉体内有股暖流涌开,胸前的伤口突然一凉,原本汩汩冒血的创面像被无形的手按住,血珠慢慢凝结成痂。

他攥紧断刀站起身,晨光照在他脸上,将眼尾的血痕镀成金红。

魔兵还在尸堆外转圈,完全没注意到那个本该是尸体的人,此刻正握着染血的断刀,一步步从尸堆里走出来。

“该收割了。”林修低声说。

他的影子落在魔兵脚边时,魔兵终于察觉不对。

它猛地转头,黑瞳里映出林修泛着幽蓝的断刀,以及刀身上爬满的、像极了恐惧的符文。

魔兵的黑瞳骤然收缩成针尖,腐烂的下颌发出嘶哑的嘶吼,骨爪带起腥风直朝林修面门抓来。

林修的瞳孔却比它更冷——系统界面上“基础恢复”的光纹刚刚消散,体内那股暖流正顺着血脉冲刷过胸前的伤口,原本火辣辣的灼痛已变成麻痒的结痂感。

他侧身避开骨爪,断刀在掌心转了个花,幽蓝符文突然泛起暗光,正对着魔兵溃烂的咽喉。

“吼——!”魔兵的前爪擦着林修耳侧划过,带起一缕碎发。

腐肉里渗出的绿汁溅在他铠甲上,发出“滋啦”的腐蚀声。

它似乎这才意识到眼前的“尸体”活了,腐烂的后槽牙咬得咯咯响,另一只骨爪横扫向林修的腰腹。

林修不退反进,断刀沿着骨爪的缝隙刺出,刀身符文突然暴涨三寸,精准扎进魔兵颈侧的魔核。

“嗤——”魔核表面裂开蛛网纹,魔兵的嘶吼戛然而止。

它浑浊的眼珠翻向头顶,黑血顺着断刀的纹路倒流进林修掌心,系统提示音紧接着炸响:“恐惧值+15(死亡恐惧),当前总恐惧值86/100。”林修手腕一旋抽出断刀,魔兵的头颅“咚”地砸进尸堆,腐臭的黑血溅在他脸上,却被他用沾血的手背随意抹开。

“好东西。”他蹲下身,匕首挑开魔兵腰间的皮质囊袋。

半块青灰色魔核滚落在地,表面流转着暗紫色纹路,触手冷得刺骨,却在触及掌心时突然震颤——系统界面的黑镜泛起涟漪,一行血字浮现在镜心:“检测到高纯度魔渊能量源,可辅助系统进化(需收集完整魔核×3激活进化)。”

林修的指腹轻轻摩挲魔核,喉结动了动。

父亲被魔渊魔物撕咬时,他躲在草堆里摸到过类似的冷意;老陈替他挡下蚀骨者骨爪时,飞溅的黑血里也有这种让皮肤发紧的能量。

他迅速将魔核和老陈的腰牌塞进贴身甲衣,金属扣环扣上的瞬间,指尖在“陈烈”二字上顿了顿——那是老陈用半条命换来的线索,是铁脊堡被屠的真相。

晨雾彻底散了。

铁脊堡的残垣在晨光里泛着灰白,烧焦的木梁冒着青烟,染血的旗帜耷拉在断墙上,像条垂死的蛇。

林修拄着断刀站起身,铠甲下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但他能感觉到体力正随着系统的能量缓慢回升。

他望着满地尸首,小石头的铜哨还挂在断旗上,那是三天前新兵蛋子非塞给他的“保平安”物件;张铁柱的断剑插在泥里,剑鞘上还刻着“待我归家”四个歪扭的字——他们本该在打完这仗后,喝老陈说的羊肉汤,看西市的夕阳。

“我不逃了。”林修的声音很低,却像铁块砸在青石板上,震得胸腔发颤。

他抬头望向北方,那里是魔渊的方向,是玄色法袍的人消失的方向,也是父亲临终前用最后一口气指向的方向。“我要让魔渊……也尝尝恐惧。”

话音未落,身后突然传来细碎的“嘶啦”声。

林修猛地转身,断刀横在胸前——却见蚀骨者消散的残骸处,一缕极淡的黑雾正从焦土中钻出来,细得像根蛛丝,却带着某种诡谲的黏腻感。

他刚要举刀,黑雾已“嗖”地钻入地缝,地底深处随即传来无数低语,像无数人同时在耳边说话,却又听不清具体内容,只隐约捕捉到“宿主”“黑镜”“计划”几个词。

林修的手指在刀把上捏出青白,系统界面突然跳出警告:“检测到高阶魔渊能量波动,建议尽快撤离。”他盯着地缝看了三息,最终压下追根究底的冲动——现在的他太弱,连自己都保护不了,更遑论揭开魔渊的阴谋。

他扯下衣角擦净断刀,将刀重新插回腰间,转身走向北方的残道。

残道上满是碎石和血迹,远处传来狼嚎。

林修的影子被拉长,在地上拖出一道暗红的线。

他走得很慢,每一步都在泥里踩出清晰的脚印——这是他第一次主动走向魔渊,而不是躲在草堆里,不是缩在城墙后。

风卷着血锈味掠过他耳际,他听见系统在心底低语:“恐惧值持续累积中……”

当夕阳第三次染红天际时,林修的靴底终于碾过一块刻着“青崖镇”的残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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