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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向下。

铁梯在脚下发出垂死般的呻吟,每一次踩踏都伴随着结构扭曲的刺耳嘎吱声和锈屑簌簌落下的细微响动。浓得化不开的黑暗从下方汹涌而上,裹挟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到令人头脑发胀的恶臭——那是陈年污水渠特有的、混合着腐烂有机质和化学毒素的甜腻腥臊,是强酸强碱挥发后灼烧鼻腔的刺鼻酸气,是某种过热金属与劣质冷却液混合燃烧后产生的辛辣焦糊味,更深层,还隐约夹杂着一丝……仿佛生物实验室防腐浸泡池泄露般的、令人极度不安的气息。这些气味彼此纠缠、争斗,形成一股具有实质般的粘稠毒雾,顽固地附着在皮肤、衣物乃至舌根上,每一次呼吸都像在吞咽腐败的油污。

小螺用左臂死死勾住相对稳固的梯架,几乎是将自己“吊”着向下挪动。右臂彻底成了一段沉重、麻木,却依旧持续释放着撕裂性剧痛的异物,每一次轻微的晃动都牵扯着神经接驳点,引发一阵让她眼前发黑的痉挛。机械义眼的视野边缘,绿色的雪花噪点和扭曲的色块如同溃散的病毒般不断蔓延,预示着它也即将在这恶劣环境中彻底罢工。

下方隐约传来沉闷的水流轰鸣声,越来越响,如同某种沉睡巨兽在深渊底部的鼾声。

终于,靴底触碰到了相对坚实、却湿滑粘腻的地面。她几乎是瘫软地滑下最后几级阶梯,踉跄着站稳,立刻剧烈地咳嗽起来,喉咙和肺部被那极具侵蚀性的空气灼烧得火辣辣地疼。

这里的光线并非完全黑暗。远处,巨大的、锈蚀斑驳的排污主管道如同扭曲的金属巨蟒,横亘在空间一侧,管壁裂缝和接口处不时喷涌出冒着泡的、色泽诡异(幽绿、浑浊紫或是不祥的荧黄)的工业废液,汇入下方一条奔腾咆哮的、散发着浓郁毒雾的宽阔污水渠。这些废液自身散发出微弱的、病态的光晕,如同腐烂生物的磷光,勉强映照出这个巨大地下空间的轮廓——这是一个由天然岩层和粗犷加固的混凝土、钢铁结构混合而成的、仿佛巨人废弃内脏般的处理池边缘。

空气中弥漫的化学灼烧感更加浓烈,甚至让她的机械义眼都感到微微的刺痛和视野模糊。

她紧贴着冰冷湿滑的岩壁,忍着眩晕和呕吐感,艰难地辨认着鼹鼠指示的方向。目光在堆积如山的废弃滤网、破损的容器残骸和凝固的、不知名的化学污渍间搜索。

找到了!

就在污水渠轰鸣奔流的最边缘,紧贴着渗水的岩壁,一个几乎被厚厚的、五彩斑斓的化学污垢和粘滑生物膜完全覆盖的圆形检修口半掩着。它原本应该是醒目的红色,但此刻只剩下几片斑驳的残色,如同垂死之人最后的血迹。巨大的锈蚀和长期缺乏维护让它看起来几乎与岩壁融为一体。

她用尽全身力气,肩膀抵住那冰冷粗糙、沾满粘腻污物的金属盖板,左脚死死蹬住身后一块凸起的岩石,左手奋力推撬。

“嘎吱——吱呀——!”

金属发出令人牙酸的、抗拒到极点的呻吟,锈屑和凝固的污垢块簌簌落下。盖板极其沉重,纹丝不动,仿佛已与岩壁焊死。

不能放弃!这是唯一的希望!

她再次吸气,压榨出身体里最后一丝气力,甚至不顾右臂传来的、几乎要让她昏厥的抗议性剧痛,将身体的所有重量和杠杆力全部压上!

“哐啷!!!”

一声刺耳的金属断裂声响起,盖板猛地向内弹开了一条狭窄的缝隙!一股更加浓郁、复杂、呛得人几乎无法呼吸的混合气味——浓烈的焊接臭氧、刺鼻的溶剂、某种古怪的草药燃烧味、还有那若有若无的防腐气息——如同积郁了百年的恶灵,瞬间从缝隙中喷涌而出!

她剧烈地咳嗽着,眼泪不受控制地涌出。没有丝毫犹豫,她侧过身,用尽最后力气,挤进了那条缝隙。

内部是一条狭窄、低矮得必须弯腰前行的甬道。墙壁不再是粗糙的岩壁,而是某种厚重的、看起来异常坚固的复合装甲板,表面布满了各种难以理解的涂鸦、蚀刻的古怪符号以及焦黑的灼烧痕迹。地面上积着薄薄一层成分不明的灰尘,踩上去几乎没有任何声音。

而那股“味道最冲、最呛鼻、能让义眼都感到灼烧”的气味,在这里变得无比清晰,如同一条无形的引路绳,指向甬道深处。那是一种高度浓缩的化学溶剂、高频能量灼烧金属、以及某种……活体组织被非自然方式处理时产生的、令人极度生理不适的甜腻焦糊味的混合体。

她顺着这令人作呕的气味指引,一步步向前。甬道开始出现岔路,但她毫不犹豫地选择气味最强烈的方向。两侧的装甲墙壁上开始出现嵌入式的架子,上面杂乱地堆放着各种令人瞠目结舌的东西:浸泡在不明琥珀色液体中的、连接着线缆的生物器官(某些看起来绝非人类);大量拆解到一半、结构精密却风格迥异的机械义体部件;散落的、闪烁着不稳定能量光芒的晶体;甚至还有几本用某种奇特皮革装订、书页边缘焦黑卷曲的厚重古籍。

这里的每一个细节都在尖叫着“危险”与“异常”。

终于,甬道尽头出现了一扇门。

一扇用至少二十厘米厚、看起来像是从某艘重型星舰残骸上直接切割下来的星舰级合金装甲板粗暴焊成的门。门板上布满了巨大的凹痕、高温熔蚀的疤痕以及能量武器灼烧留下的焦黑印记,中心是一个极其复杂的、由多重物理锁芯、能量感应器以及一个不断缓慢旋转、发出微弱蓝光的不知名扫描装置组成的门禁系统。门边随意地靠着一块歪斜的手写牌子,用一种仿佛被强酸腐蚀过的金属片刻出歪歪扭扭的字迹:

“闯入者等于实验材料。敲门前想清楚。”

小螺的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撞碎肋骨。她站在那扇散发着无形压迫感的巨门前,感觉自己渺小得如同蝼蚁。右臂的剧痛、身体的疲惫、以及对门后未知的恐惧交织在一起,几乎要压垮她。

但她想到了小雅苍白的面容,想到了掌心那块冰冷沉寂却蕴含着她无法理解力量的金属,想到了自己已无路可退。

她颤抖着,抬起左手,犹豫了片刻,最终没有去碰那个看起来就极度危险的门禁系统,而是用指关节,极其轻微地、试探性地,叩响了那冰冷厚重的装甲门板。

叩击声轻微得几乎被污水渠遥远的轰鸣和门内隐约传来的、某种高频能量设备的嗡鸣所淹没。

没有回应。

死一般的寂静笼罩下来,只有那复杂的门禁扫描装置发出规律的、冰冷的微弱蓝光,如同冷漠审视的眼睛。

她深吸了一口那令人窒息的空气,鼓起更大的勇气,再次叩响。

这一次,稍微用力了一些。

“咚…咚咚…”

敲门声在厚重的金属门板上回荡,显得异常空洞。

突然——

门内那持续的高频能量设备嗡鸣声戛然而止!

一种极其危险的、仿佛所有能量瞬间被抽空凝聚的死寂骤然降临!

紧接着,一个声音猛地从门板上方某个隐藏的、网格状的扩音器里炸响。那声音极其古怪,嘶哑、扭曲,仿佛经过了某种劣质声码器的处理,又混合着金属摩擦的噪音和细微的生物湿滑感,完全无法分辨年龄、性别甚至情绪,只有一种居高临下的、极度不耐烦的、仿佛被打扰了重要实验的暴戾:

“谁?!报上你的基因编码序列和访问权限等级!或者立刻滚蛋!我的培养皿正到关键阶段!给你三秒!三!”

根本不给任何反应时间!那声音里的暴躁和威胁毫不掩饰!

小螺被这突如其来的、充满敌意的声音吓得浑身一僵,心脏几乎停跳。她猛地想起鼹鼠严厉的警告——“就说是跟着‘老鼠和锈迹的味道’瞎摸过来的”、“绝对不要提起我的名字”!

她几乎是凭借求生本能,用嘶哑干裂的喉咙,挤出一句话:“我…我没有权限!我…我是跟着老鼠和锈迹的味道…摸…摸过来的!”声音因恐惧和虚弱而颤抖得厉害。

门后陷入了短暂的、令人窒息的沉默。只有那扫描装置的蓝光依旧规律地旋转着,仿佛在重新评估。

几秒钟后,那扭曲嘶哑的声音再次响起,语气中的暴戾似乎收敛了一点点,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令人不安的、仿佛毒蛇吐信般的冰冷好奇:“……‘老鼠和锈迹’?哼……有趣的导航方式……说明你的来意,劣质的拼接体。如果你的理由不足以引起我百分之一的兴趣,我不介意多一份新鲜的、带着绝望情绪的有机质样本用于对比实验。”

“拼接体”?他是在指她廉价的机械义肢?

小螺强压住内心的恐惧和身体的不适,急忙抬起自己那不断抽搐、冒着细微电火花的报废右臂,将其尽可能展示在门禁扫描装置可能覆盖的范围内:“我…我需要修理!紧急修理!它…它被一种…一种特殊的能量脉冲过载了!普通地方根本处理不了!他们…他们都说只有您…只有‘修补匠’可能有办法!”她刻意省略了金属块的存在,只强调了手臂的状况。

又是一段更长的沉默。这次,她甚至能隐约听到门后传来某种细微的、仿佛多支机械臂正在灵活移动的嗡鸣声,以及液体滴落的清脆声响。

那扭曲的声音再次响起,这一次,带上了一种毫不掩饰的、近乎残忍的兴味:“特殊的能量脉冲?过载?哼……廉价的通用接口,基础神经信号增强模块,劣质的仿生皮层……标准的底层垃圾配置。能把它搞成这副有趣的模样,倒确实不是普通短路或者功率溢出能达到的效果……有点意思。”

“滋——”一声轻响,厚重的装甲门内部传来一连串复杂的机械解锁声。

“咔哒…轰…”

门板沉重地向内滑开了一条仅容一人侧身通过的缝隙。

更加浓郁、复杂、呛人的气味如同实质般扑面而来!门后的景象,让早已见识过锈痂区各种诡谲的小螺,也瞬间瞳孔收缩,倒吸一口凉气,大脑一片空白!

那根本不是一个工作室或维修间!

那是一个……光怪陆离、超越了任何正常认知的、活生生的禁忌实验室与某种生物机械圣殿(或地狱)的混合体!

空间远比从外面看起来更加巨大、高耸。穹顶布满了粗大的、流淌着不同颜色能量液或是生物培养液的管道束,如同某种巨树的奇异根须。墙壁不再是冰冷的装甲板,而是覆盖着一层微微蠕动、散发着柔和生物荧光的、类似神经网络或菌毯的奇异有机质膜,膜上嵌入着无数不断闪烁数据的屏幕、全息投影界面以及难以理解的机械装置。

房间中央,一个巨大而复杂的、结合了精密机械臂、生物组织培养槽、能量聚焦阵列和全息操控台的工作站如同心脏般矗立。机械臂正在自动运作,进行着某种肉眼无法跟上速度的、精细到纳米级别的操作,对象是一块悬浮在能量场中、不断变换形态的、仿佛具有生命的金属?!

四周散落着数不清的工作台,上面堆满了各种正在进行中的、令人瞠目结舌的项目:一台半生物半机械构造的、似乎具备自主意识、正在试图挣脱束缚的奇异造物;几个浸泡在淡绿色液体中、连接着电极、明显非人形态的生物头颅;大量闪烁着幽光的、结构复杂到超越理解的能量核心和处理器;甚至还有一个被禁锢在力场中、不断试图重组自身形态的、如同液态金属般的银色物质……

这里的一切,都在模糊着机械与血肉、创造与亵渎之间的界限。

而房间的主人——

一个身影背对着门口,站在中央工作站那令人眼花缭乱的全息界面之前。

他(或者“它”)的身形异常高大、瘦削,却给人一种蕴含着可怕力量的感觉。他穿着一件沾满了各种难以名状污渍、似乎本身也具有某种基础智能、偶尔会自动调整贴合度的暗色长袍。他的左臂完全是一支复杂到令人眩晕的、由多种精密工具和传感探头组成的多功能机械臂,此刻正以非人的稳定和速度在全息界面上操作着。而他的右臂……则被包裹在一个透明的、充满循环着淡蓝色营养液的玻璃管状容器中,那手臂呈现出一种诡异的、非自然的苍白,皮肤下似乎有细微的电流和生物光点不时流淌而过!

他似乎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对门口的闯入者毫不在意。

小螺僵在门口,被眼前的景象震撼得无以复加,巨大的恐惧和一种踏入禁忌领域的战栗感攫住了她,几乎让她忘记了自己来的目的和右臂的剧痛。

似乎是感应到她的呆滞,那高大瘦削的身影头也不回,那经过处理的、扭曲嘶哑的声音再次响起,充满了不耐烦:“还愣在门口干什么,劣质的拼接体?难道要我请你进来吗?过来!站到绿色标记的扫描区!别碰任何东西!除非你想体验一下你的神经系统被瞬间拆解成基础生物电信号的滋味!”

小螺一个激灵,猛地回过神,几乎是手脚并用地、极其小心地避开地面上各种看起来就极度危险的线缆和不明液体,踉跄着挪到工作站前方地板上一个不断缓慢闪烁的绿色光圈内。

站定的瞬间,数道不同颜色的光线从穹顶和周围的工作台上射出,如同拥有生命的触须,将她从头到脚迅速扫描了一遍。数据如瀑布般在旁边一块屏幕上飞速刷新。

那高大身影依旧没有回头,但他的机械左臂停了下来。那嘶哑扭曲的声音带着一丝更加浓厚的、仿佛发现了新奇玩具般的兴趣响起:“啧啧啧……有趣,真是越来越有趣了……不仅仅是简单的能量过载。神经接驳点出现大规模、非正常的‘信息焦痕’,同步率被强行拔高后又瞬间崩溃……这可不是普通能量冲击能造成的效果。更像是……某种极高权限的、粗暴的‘数据洪流’直接灌入了你这劣质的接收端口,差点把它连同你的大脑一起烧成焦炭。”

他微微偏过头,小螺终于能看到他的一小部分侧脸——覆盖着半张复杂的、集成着多种光学传感器的金属面甲,露出的下巴皮肤苍白得不正常,嘴唇很薄,紧抿着,透着一股冰冷的专注和非人的理智。

“你接触了什么,拼接体?”他的声音陡然变得极其锐利,如同手术刀般直刺过来,“或者说……是什么‘接触’了你?别试图用拙劣的谎言敷衍我。你的生理读数、义体损伤模式、甚至你血液里残留的异常能量波动,都在我的扫描下一清二楚。”

小螺的心脏猛地揪紧!他果然能看出来!远超她想象的精准和可怕!

她知道隐瞒已毫无意义,甚至可能触怒这个深不可测的“修补匠”。她颤抖着,用还能控制的左手,缓缓地从腰间工具袋里,掏出了那块布满焦黑裂纹、死寂沉沉的金属块。

就在她拿出金属块的瞬间——

嗡!!!

整个实验室的光线猛地一暗!所有正在运作的精密仪器同时发出了尖锐的蜂鸣警报!墙壁上那层生物荧光膜剧烈地波动起来!中央工作站的全息界面疯狂闪烁,弹出无数红色的错误代码窗口!

那高大身影猛地完全转过身!

他的脸上覆盖着几乎遮住大半张脸的复杂金属面甲,但露出的那只人类眼睛(如果那还能称之为人类的话)骤然收缩,瞳孔深处仿佛有数据风暴瞬间炸开!那眼神中充满了极致的震惊、难以置信的狂热,以及一种……仿佛朝圣者终于得见神迹般的、近乎疯狂的专注!

“不可能!!!”他发出的声音第一次失去了那种经过处理的扭曲和平静,露出了其下原本的、因极度激动而尖锐颤抖的音色,“‘密钥’?!一块活性几乎耗尽、处于深度休眠状态的‘权限密钥’?!它怎么会在你手里?!一个底层垃圾堆里刨食的拼接体?!”

他的机械左臂快如闪电般伸出,但并非抢夺,而是悬停在金属块上方,无数细小的传感探头如同拥有生命般伸出,发出各种不同频率的扫描光束,贪婪地捕捉着每一丝数据。

实验室的异常骚动在几秒后缓缓平息,仪器警报声逐渐停止,但那种紧绷的、仿佛空气本身都在震颤的氛围却更加浓重。

“修补匠”死死地盯着那块金属,又猛地抬头看向小螺,那目光仿佛要将她从里到外彻底解剖:“流亡者的血……微弱到几乎可以忽略,但确实存在……怪不得……怪不得它能被你触发,哪怕是以这种自毁性的方式……但这不可能!所有的‘密钥’都应该早已被回收或摧毁!理事会绝不会允许……”

他的话语戛然而止,仿佛触及了某个禁忌的边界。他再次看向小螺,目光中的狂热和震惊慢慢被一种更加深沉、更加危险的冷静所取代。

“所以……”那嘶哑扭曲的声音恢复了,但变得更加冰冷,充满了权衡和审视,“你不是来修胳膊的,拼接体。你是来……‘认证’的。尽管你自己恐怕都根本不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他缓缓抬起那只被浸泡在营养液中的、诡异的右臂,容器的玻璃罩无声滑开,那只苍白的手伸了出来,手指修长,指尖闪烁着微弱的生物电光,缓缓指向小螺那报废的机械右臂。

“我可以‘修补’它。”他的声音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甚至可以让它变得比之前更好,足以承受你手里那东西下一次……如果还有下一次的话……的轻微躁动。但是——”

他的话语刻意停顿,那只生物电光闪烁的手指转向了小螺本人,无形的压力如同山峦般压下。

“代价,不再是区区一块能量核心。我要知道一切。你是如何得到它的。每一个细节。你触发它时感受到的一切。你从那粗暴的数据洪流中‘看’到了什么碎片。以及……你打算用它做什么。”

他的目光如同最深的寒渊,牢牢锁死小螺:“选择吧,拼接体。用你所知的、关于这‘钥匙’的一切,换取我出手。或者……”

他的机械左臂微微抬起,一道幽蓝色的、极度危险的细小能量电弧在指尖跳跃、凝聚,发出威胁的嗡鸣。

“……带着你的秘密和这条废铁胳膊,立刻从我的领域消失。然后祈祷,在你被理事会、或者其他被这‘钥匙’苏醒时散发出的‘香味’吸引来的、更恐怖的东西找到之前,你能来得及自然死亡。”

无形的压力如同冰冷的巨手,扼住了小螺的喉咙。

她知道,自己正站在一个远比面对强尼时更加危险、更加深不可测的悬崖边缘。

坦白,可能卷入远超她想象的、足以碾碎她的巨大漩涡。

拒绝,失去手臂,也等于宣判了小雅的死刑。

她的目光落在掌心那块冰冷沉寂、却曾带来痛苦与力量的金属块上,又仿佛穿透了层层阻碍,看到了病床上妹妹苍白的面容。

深渊的回响就在耳边,而烙痕,已无法避免。

她深吸一口气,抬起苍白的脸,迎向“修补匠”那非人的、充满审视与期待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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