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大海眼中喷出火。
他没有半秒钟的犹豫,抓起桌上的红色内线电话,动作快得像一头扑食的猎豹。
“给我接通港务局!立刻!”
他的咆哮声震得整个楼层嗡嗡作响。
“我是市刑侦支队赵大海!启动紧急预案!封锁江城港所有出海航道!”
“一只苍蝇都不许给我飞出去!”
挂断电话,他抓起外套,看都没看办公室里其他人一眼,目光只落在陈默身上。
“走!我们去给他送行!”
……
夜色,如浓墨般泼洒在江城的上空。
十几辆警车撕开城市的霓虹,尖锐的警笛汇成一道刺破黑暗的利剑,直指江城港的方向。
陈默坐在后座,车窗外飞速倒退的流光,将他苍白的脸映得忽明忽暗。
那股熟悉的,来自灵魂深处的恶心感,伴随着车辆的颠簸再次翻涌。
他紧紧抓着安全带,骨节泛白,强迫自己将视线投向窗外。
远处。
港口那如同钢铁森林般的巨型吊塔,在夜色中沉默地矗立。
空气里,开始弥漫着一股咸湿的海风,混杂着柴油与鱼腥的味道。
“撑得住吗?”
苏清雪的声音在旁边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
陈默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他的大脑正在高速运转,将所有线索在脑海中重新编织成一张天罗地网。
周天。
这个自诩为上帝的男人,此刻一定正站在他那艘豪华游艇的甲板上。
端着香槟,俯瞰着这座被他玩弄于股掌之间的城市,享受着胜利者的姿态。
他一定想不到。
他最引以为傲的那一丝香气,成了通往地狱的引路牌。
吱——!
刺耳的刹车声划破码头的宁静。
警车呈扇形,死死堵住了通往私人游艇泊位的唯一通道。
车门猛地推开,几十名荷枪实弹的刑警鱼贯而出,动作迅捷,悄无声息。
远处,一艘通体雪白,灯火辉煌的巨型游艇,正静静地停靠在泊位上。
游艇的名字用烫金的大字写在船舷——
“征服者”号。
悠扬的古典乐从游艇上传来,夹杂着酒杯碰撞的清脆声响和男男女女的欢笑。
甲板上,一个身穿白色西装,戴着金丝眼镜的男人,正背对着他们,举着酒杯,似乎在欣赏江城的夜景。
他就是周天。
“周天!”
赵大海的声音如同炸雷,撕碎了这片虚伪的祥和。
“你的派对,结束了!”
音乐声戛然而止。
游艇上的所有人都惊愕地回头,看向码头上这群不速之客。
周天的身体僵了一下。
但他很快就转过身,脸上没有丝毫的慌乱,反而带着一丝玩味的笑容。
“赵队长?这么晚了,是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他推了推眼镜,目光扫过那些黑洞洞的枪口,仿佛在看一场与自己无关的闹剧。
“这么大的阵仗,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在抓什么国际要犯呢。”
“少废话!”
赵大海一步步向前,强大的气场压得周围的空气都开始凝固。
“周鸿发谋杀案,你涉嫌重大!现在,我命令你,立刻下船,跟我们回去接受调查!”
“谋杀?”
周天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夸张地笑了起来。
“赵队长,你是在开玩笑吗?我父亲的死,法医鉴定报告写得清清楚楚,是突发心梗。而且,案发时,我可是在飞往纽约的航班上。”
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每一个警员的耳朵里。
完美的不在场证明。
这是他最坚固的盾牌。
赵大海的脸色变得无比难看。
他知道,在没有直接证据的情况下,根本无法撼动这个男人。
就在这时。
陈默扶着车门,缓缓地走了下来。
海风吹起他额前的碎发,露出那双清澈却又深不见底的眼睛。
周天的目光,落在了陈默身上。
他上上下下打量着这个脸色苍白,仿佛随时都会倒下的年轻人,嘴角的讥讽更浓了。
“赵队长,这就是你最后的王牌吗?”
“一个……快要病死的年轻人?”
陈默没有理会他的嘲讽。
他只是看着那艘名为“征服者”的游艇,轻声开口。
声音不大,却像一把手术刀,精准地剖开了周天所有的伪装。
“越南奇楠沉香,市价一克超过一万美金。”
周天脸上的笑容,第一次僵住了。
“你把它当成彰显自己品味的徽章,每天都要熏染一个小时以上。”
陈默的目光,终于落在了周天的脸上。
“你以为那是胜利者的香气。”
“却不知道,那也是凶手留在你身上的……尸臭。”
轰!
周天的瞳孔,骤然收缩!
“你……你在胡说什么!”他的声音第一次出现了一丝慌乱。
“我胡说?”
陈默向前走了两步,逼近了游艇。
“你雇佣的那个杀手,已经被我们抓了。”
这句话,是个谎言。
但陈默的眼睛,却死死地锁在周天的脸上。
他脑海中的【心跳定位】系统,在这一刻发挥出了它真正的威力!
咚!咚咚!咚咚咚!
他能清晰地“听”到,周天那颗隐藏在昂贵西装下的心脏,频率瞬间从平稳的每分钟70次,飙升到了120次!
【谎言心跳!极度恐慌!】
系统的提示音,在他脑海中冰冷地响起。
“他很专业,什么都没说。”
陈默继续用平淡的语气,编织着足以压垮周天心理防线的谎言。
“但是,我们从他身上,提取到了和你那间香室里一模一样的沉香分子。”
“人证物证俱在,周天,你还要演下去吗?”
“不可能!”
周天终于失控了,他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一步,声音变得尖利。
“他收了钱就该永远消失!他怎么可能被你们抓到!”
话一出口。
他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
他知道,自己说错话了。
赵大海的眼中,爆发出狂喜的光芒!
这句话,就是变相的招供!
“拷起来!”
他猛地一挥手,几名刑警如狼似虎地冲上了游艇。
周天瘫软在甲板上,脸上再也没有了之前的从容和优雅。
只剩下了赌输一切后的绝望和疯狂。
他死死地盯着码头上那个清瘦的身影,眼中充满了怨毒和不解。
“你是怎么知道的?!”
他声嘶力竭地吼道。
“我的计划天衣无缝!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陈默没有回答。
他只是抬头看了一眼那艘灯火辉煌的游艇,和上面那几个烫金的大字。
他转过身,向警车走去。
只留下了一句轻飘飘的话,却像一座山压在了周天的心头。
“‘征服者’号?”
“你连自己的心跳,都征服不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