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漫过长宁宫的宫墙,满院的宫灯透出暖光。
尽管苏顺宁升位是个喜事,但毕竟在禁足,她们也不好大张旗鼓的庆祝。
可御膳房的人机灵得很,立马就把苏顺宁的晚膳规格调到了良人的标准。
四尺长的红漆食案上,精致的菜肴一道一道上,摆都摆不下,佩儿又叫人抬了张小桌子来,这才全部摆齐。
苏顺宁坐在案前,有点不知所措。
没入宫前,她过年都没见过这么多菜;入宫后,就算和昨天相比,菜数也是多了整整一倍。
“这是良人的膳食标准吗?”
有点夸张了吧。
小蝶捂着嘴偷笑,“不是,有一些是御膳房专门孝敬良人的。”
她指了好几个菜,说道:“这是张公公的拿手菜,那是李公公的,还有陈公公、魏公公,全送了菜品来请良人尝个鲜。”
御膳房的都是些人精,后宫大选,一堆妃嫔主子涌入宫,每个人都希望能得到贵人的赏识,为他们的前程保驾护航。
真凤假凤,皇帝的宠爱是最好的风向标。
进宫两天就升位从七品良人,苏顺宁鹤立鸡群,作为皇帝的新宠,想要傍她这棵树的人只会多不会少。
就像此时,屋子里挤满了一堆宫女太监,除了佩儿和小蝶,其他人她都不认识,可他们全都洋溢着笑容望着她,好像是发自内心的为她高兴。
苏顺宁有一种被人高高架起的感觉,这种感觉太过陌生,让她心里不太舒服。
她笑了笑,叫佩儿拿了几个小碟子,每个菜夹了一些,剩下的叫她们和其他人拿去分了。
“奴婢(才)谢良人赏赐。”
“你们下去吃吧,我不用你们服侍。”
“是。”
等他们走后,苏顺宁感觉呼吸都顺畅了许多。
她舀了一勺鸡汤,温热的汤汁滑入喉咙,带着浓郁的鲜香,让她弯起了嘴角。
【怎么不要他们伺候?不适应吗?】
“有点。我感觉自己像只被观赏的猴子。”
她在家那会,就爹爹娘亲一家三口过,连邻居都不太爱走动,哪能有吃个饭被一群人围观的时候。
【唉,身在福中不知福,等你哪天不受宠了,想享受都没得享受。】
这句话倒是提醒了苏顺宁。
按照系统所说,谢怀霁会有一千多个妃子,她不过是其中一个过客罢了。
像这样受宠的日子可不是越过越少吗?
“不受宠就不受宠,就算是作为良人,我日后也不会过得太惨吧。”
苏顺宁想到今天下午在仙衣楼事件中,谢怀霁作为裁决者给出的回复。
他严惩了郑氏和林氏,也没罔顾她打人的事实,罚她禁足,种种这些都是为了杀鸡儆猴。
入宫的秀女很多,人人各怀心思。他借此事一是敲打她们安分守己,不要没事找事;二是警告她们别想把家族身份凌驾于皇家之上。
采女就是采女,美人就是美人,但若是违反宫规,采女和美人都得受罚。
“如果他能一直这样公正严明,做不做宠妃其实无所谓的。”
【叮!宿主已解锁新标签:人淡如菊。】
苏顺宁一口鸡汤喷出来。
*
用完晚膳,月婵姑姑回了长宁宫,身后跟着三个太监。
她说:“七品妃嫔按照规制,会有三个伺候的宫人。良人,您从中挑一个吧。”
三个太监各不相同,光看面相大概就能猜出他们的性格。
一个憨厚老实,一个聪慧机敏,这两个看着才十几岁,还有一个年纪大的,三十出头了,看不出深浅。
三人都很上道,一来就可劲的说好话。
这让苏顺宁更加选不出来了。
“良人,挑一个吧。”
她看了看他们,又看了看佩儿和小蝶。
这两天简单的相处,苏顺宁对她们也有了一个浅显的认知。
佩儿心思单纯,干活勤快;小蝶活泼开朗,没心没肺,再加上她这个心计值二十的主子。
他们这个团队最缺的是一个聪慧机敏的。
可是,心思太活络,她又怕出事。
平平淡淡才是真。
苏顺宁纤手一指,“就他吧。”
老实憨厚的小太监大喜,磕头道:“奴才小镇子,必定忠心侍奉,绝无二心。”
苏顺宁颔首,“起来吧。”
月婵见她选好了,就叫另外两个回内侍局去。
苏顺宁给他们两个一人一两银子,不叫他们白跑这一趟。
年长的说了句吉祥话,拿钱走了。
那个机敏的小太监趁机又表了个忠心:“苏良人,您是个有福气的人,日后必定节节高升。要是哪一天您宫里缺人,奴才小元子还会再来,届时您可一定要给奴才这个机会。”
他说得真情实意,叫苏顺宁愧疚不已,忙点头道:“好好好。”
于是,小元子一步三回头,可怜兮兮的走了。
苏顺宁突然有点后悔没选他了。
但是后面,小镇子麻利地把屋子收拾得一尘不染,又叫苏顺宁觉得,自己没有选错。
沐浴过后,佩儿帮她整理好了床铺,“良人,您今天也累了,要不先休息吧。”
苏顺宁却在书桌前坐下了,“皇上叫我抄三卷佛经,我得赶紧动起来。”
“不是还有两天吗?”
苏顺宁摇摇头。
她可太清楚自己的性子了,对于做事喜欢走神的她来说,这三卷佛经两天抄完,绝对是不够的。
佩儿顺着她的意思,把笔墨纸砚拿出来了。
东西都是下午张女官送来的,她临走前顺便量了苏顺宁的身量,给她定下了后天晚宴的新衣。
哪怕苏顺宁在禁足,该有她的,一点都不会少。
佩儿在一旁研墨,苏顺宁拿起笔,正要写,小蝶走了进来。
她嬉笑着道:“良人,奴婢听到一个有趣的事,您要不要听。”
苏顺宁放下了笔,“什么有趣的事?”
佩儿也竖起了耳朵。
小蝶道:“林采女她不是被逐出宫去了吗?临走前,嬷嬷验过了身,说她还是个处子呢。”
佩儿“啊”了一声,“皇上没有宠幸她吗?”
“没有。所以大家都在猜,是不是昨夜春雨阁的三位,都没有侍寝成功。”
苏顺宁不信,“皇上不至于三个都没宠幸吧。”
“大家都是猜的嘛。沈宝林和魏采女也不会告诉我们到底有没有。”
也是。
就像她如今看着受宠,可谁也想不到她和皇上的第一次,两人衣服都脱了,却什么都没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