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抬头,正好碰到司机投在后视镜里诧异的眼光。
镇定,看别人都觉得奇怪了。我佯装无事,看看他,把头仰到靠背上,不行啊,我得冷静,越急越乱越做错事。
冷静下来后,我想起了吴翊艳的话,她为什么这么肯定王晓锋不会把钱给我?这里面,有什么猫腻吗?婆婆还会把儿子还给我吗?我要怎么做?
或者吴翊艳更明白一些。马上打通翊艳的电话:
“吴翊艳,有空吗?”
“是莹妹啊,在玩牌呢,最后几把了。”吴翊艳电话中说,
“快完了吗?我想找你说点事呢。”我有点焦急,
“好,急吗?急我就不玩了,反正也没几把,你直接过来吧” 吴翊艳爽快地说道。
“不急,我还在车上,估计还要十分钟。”我赶紧告诉她。
“嗯,我等你。”吴翊艳说完就挂了电话。
下了出租车,我五步并作三步,一路小跑上了茶楼。
“我婆婆把儿子带走了!”见了吴翊艳,来不及坐下,我劈头就是一句。
“带哪里去了?”她惊讶地问。
“不知道?说是她大儿子哪里去了,也不晓得是哪个点?”
“这么快?”吴翊艳噌的一下站了起来,“妈的,下手够快的啊。真狠!”
“狠,是什么意思?”我纳闷的看着她。
“都怪我,下午还在说这个事。为了卖关子,并没有马上提醒你。他们,就是要拿这一招来逼你,让你崩溃,让你求饶。”
“天啊,什么招?让我求饶?不会吧。”我惊恐万分。
“不会?哼,都说你心太善了,总是把人往好处想。记住,某些时候善良也是一把刀,是一把砍向自己脖子的刀,太善良了就是愚昧。”吴翊艳愤愤的说,“你那个所谓的老公王晓锋是什么人,估计你这十年都没把他看清楚。最现实的就是这些男人,现在你们已经恩断义绝,不要再抱什么幻想,理智点。”
我似有所悟,低头无语,心乱如麻。
“一块生活这么久,你没把他看清楚,他倒是对你了如指掌,你的软胁就是儿子。不管你下了多么大的决心,只要把儿子拿住,你就可以任由他摆布!”吴翊艳恨恨地说。
“刚才打电话给他,似乎他不知道这个事。”我不敢说不会了,但是还是不愿相信。
“他说不知道你就信了?看来你心底还是对这个贱男有感情的。悲哀啊,女人就是比男人愚蠢。唉……”
还有感情吗?我问自己。
虽然不愿意承认,还是有的,信赖了王晓锋这么多年,不管他怎么负我,我总是一次又一次的原谅他。
信任他似乎成了一种习惯,没有感情会这样吗?
可是,吴翊艳说得对,这次不一样了,我不可以再信赖他了,再相信他,也许我连儿子也会失去的。可,现在应该怎么办呢?
吴翊艳无语,我心乱,我们俩一同陷入了沉默。
“找了一晚上的儿子,还没有吃饭吧?走,出去吃点东西。”吴翊艳打破沉默。
我丝毫不觉得饿:“不饿,不想去。”
“人是铁饭是钢,一定要把肚子填饱,才有力气去抢儿子回来。走!”吴翊艳不由分说,径直拉着我去了常去的萧山鱼庄。
点了一个酸菜鱼,一个水煮田鸡,一个蒜蓉芥菜。都是我平日爱吃的,亏她记得住。真的好感激,是不是女性朋友总是要比男人靠得住呢。
“喝点鱼汤,这个开胃。吃啊,吃饱了咱们想办法抢儿子去。”
“嗯,谢谢你,翊艳。”我感激地说。
“傻样,跟我还客套。”吴翊艳笑了。
“先别想太多,现在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你儿子在你婆婆,也是他奶奶手里也是安全的,没有人身危险。你怕什么?你现在急也急不来,就当他跟奶奶玩去了呗。等会儿我们分析下,他们目的是什么?要清楚了他们想要的是什么,才知道你该怎么办。”
“嗯,”我低下头开始往嘴里填食物,平常最喜欢慢慢品尝麻辣鲜香又细嫩的田鸡,食量不大的我总会在面前堆上一座小山似的骨头。今天却嫌田鸡骨头太多,没有动一筷子,只是就着鱼汤扒了一小碗米饭。却听见吴翊艳在打电话,
“喂,林哥吗?来做一次军师好不好?有人需要你的照顾。”
晕,什么乱七八糟的,还嫌不够乱啊。我一把抢过吴翊艳的手机,摁了停止键。“不要叫他,这个时候我不想搞得太复杂了。我们自己先想想吧,不行再说,好不?”
吴翊艳看着我,呵呵的笑了,“说你命苦也命苦,说你有福气也是有福气的。你看,别人排着队等着为你效劳,你却不接受。哈哈,—-吃完了吗?你看你,菜都没动,浪费啊,敢情吴翊艳挣钱不辛苦?”
哦,我可没心思跟她贫嘴。“吴姐,你说说,他们为什么不给我婚前的钱,为什么要带走儿子?他们想要什么?”
“我只是推断,不一定正确,不过可能性非常大。”吴翊艳收起了笑容,正色道:
“你想,如果说传宗接代,他哥生的也是儿子。从他父母那边看,即使儿子给你,香火也是后继有人的。更何况,他跟你离了婚,如果孩子不跟他,他依然可以再生,儿子对于他并不是非要不可。“
”另外就感情方面说,儿子一直跟你,他父母也很少来看孩子,感情上也不如他哥的儿子亲;还有,他既然想离婚,就应该有心理准备,你的一定不会让孩子离开你。这样一来,就有疑问了。”
她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开胃茶。继续说:
“既然离婚是他提出来的,为什么要用儿子来为难你?难道他不想离婚?既然他父母跟你儿子感情并不很深,为什么要带走你儿子?”
“也许,他们并不是真心想要你的儿子,只是想胁迫你。”说完,吴翊艳从坤包里掏出一个白绿相间的盒子,点燃了一支细长的香烟,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很少看见吴翊艳有抽烟的时候,看来她真的为我浪费了不少脑细胞。
“胁迫我什么?钱?!”我追问。
“总算聪明了一回,你还有什么值得他们胁迫的,不就是那点装修费和房贷么。早跟你说过了,你婆婆是个小气的家庭妇女,看钱比命还重,她舍不得到了手的钱还得分出来给你。”
吴翊艳说完,侧身靠在椅背上,用眼睛的余光瞥着我。
“可是,不还我的钱,儿子以后跟我住哪儿,吃什么啊?”我烦恼的说,
“哈哈,你要笑死我啊,明摆着有人供吃供喝你又不要。”吴翊艳突然高声调笑起来。她侧身而坐,曲线玲珑,人既漂亮,笑声又大,立马引来众多食客的目光流连驻足。
“好了,好了。别开玩笑了,还有办法吗?实在不行,钱我不要了。让他们把儿子还我!”我咬着牙,低声说。
吴翊艳用纤长的手指把玩着细细的香烟,“也不是没有办法。”
妖媚的女人太惹人注目,见周围食客频频看过来。我坐不住了,
“吴姐,我吃好了,我们回茶轩吧。”
“好,你说回就回吧,回去谈话也方便些。”吴翊艳灭掉香烟,朝服务生打了个响指,“结帐。”
结完帐,我们一起回到茶楼。
吴翊艳问我:“我问你,他跟那个女人的事,你有没证据。”
“证据,人证还是物证啊?人证,估计他宿舍旁边的人都知道,他们都乱搞那么长时间了。物证,没有,早知道今天会这样,我就带着相机去抓奸。”我恨恨地说。
“既然他现在闹离婚了,估计物证很难再弄到,他会防范的。人证倒可以试试,你认识他邻居不?”吴翊艳又问。
“不太熟,都是他单位的同事。”我想了想,
“这样啊,一般来说,他的同事天天见面,倒是不好出来指证。不过只要知道的人多,我相信总会有办法的。”吴翊艳又点上一支白色的薄荷香烟。
“你是说,上法院告他?”我问,
“是啊,如果法院认定是他的过错,孩子就是你的了。另外,你婚前财产和房贷有证据没?装修付款的收据什么的,以及还房贷的流水。”吴姐又问我。
“装修的事离现在差不多有七年了,买材料,做装修,买家具的收据也被我早扔了,为房子还的房贷也是王晓锋每月给他妈,他妈再存在卡上。总共还了多少钱我都没问过,流水就更不知道了。
知道装修新房和房贷这些事的,只有我家人和好友,也不知道能不能作证人。要打官司,只要他们不承认,婚前财产恐怕也难被法院认定。但是房贷,法律规定离婚还贷和增值部份是一人一半,他赖不掉。”我告诉吴翊艳,这些我都想过了。
“嗯,你想过就好。”吴翊艳徐徐吐出一个圆圆的烟圈说。
我思付了一阵,问吴翊艳:
“这样说来,是不是即使儿子判给我,装修和家电的钱也不一定会给我?”
“是的,不过可以去试试,看法院怎么判,有一丝希望也可以去争取。只是……打官司会耗费你大量的精力,物力。比如,你得自己去取证,要找律师,写起诉书,要上庭,作好所有的准备。另外,要做好跟他撕破脸做仇人的心里准备,也许在法庭上他会撒谎,甚至诽谤,污蔑你,你能不能承受?”
她担心地看着我,“看你这么柔弱,真不知道你能不能再挺住。”
